在座的客人,尤其是坐在前頭那幾位修士,盯着奉上來的最後一件拍賣品,神色突然起了細微的變化。
隻聽紫衣女緩緩道:“碧洛子,又被譽為神仙草,曾見載于醫學寶典《古蘭氣脈》的靈草一目,其中藥性和藥效一片空白,唯稱其為天下第一神草。從古至今,無數煉藥師傾盡畢生精力,也未能研究出其真實用途,今樓主得此曠世奇珍,願意貢獻出來,希望有能之士破此謎題。經過深思熟慮後,定出起拍價為三百上品靈石。”
在會場的喧嘩聲中,薛儀腳步一頓,回身看到台上那一株被盛在錦盒中的靈草,不免有些驚訝。
碧洛子,那不是侍童經常送來的東西嗎?
就是在那聖雪峰的山洞中,也見到過一些枯枝。
他一直以為那是一種十分常見的靈草,不過是香味好聞,便作為祛除屍臭的東西···他如此想着,不自覺将手擡起到鼻間,聞了聞,又放下去。
好吧,身上不臭。
前來侍奉的仙鶴說過,奇駿峰送這種靈草入山祭奠,已經是幾千年的習俗了,就像靈堂需要定期燃香一樣。然而現在看來,倒覺得應該稀奇了,因為沒有人會在常規祭奠中,選用如此昂貴的藥物。
如果是侍童說錯了,那麼,它被放置在冰室中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這仙草有何特别處,竟然被如此稱頌?”他請教一旁的陳老闆,陳老闆見到仙師提問了他,還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搜腸刮肚,說出一些傳言來。
“這個,大概物以稀為貴吧。”陳老闆撫了撫下巴道,“據老一輩的人說,它的來源錯綜複雜,大陸遇到一些幹枯的貨色,都是煉藥師瘋搶的對象,新鮮的更為罕見。”
是炒作嗎?
薛儀仔細想了想,藥性不明還受人追捧,這幕後操作的人賺不了最大的錢,除非整條商業鍊裡都是他的人,才能真正哄擡價格···
這時候,他用餘光掃了一眼身旁的肖長老,不知他是否知道一些内情。
而這人原本百無聊賴般左顧右看,聽到那草藥名字時才神色一動,就像家裡稀松平常的物品被發現是價值連城似的,一副錯愕的樣子。
顯然也并不知情。
“一千上品靈石。”這時候二樓發話了。
會上衆人已經從輪番喊價中漸漸安靜下來,現在競價中,隻剩下三方仍然在堅持往上加碼。
這個“劉七堂人”對于碧洛子的執着,似乎超越了此前所有的拍賣品,此時竟然要拿出一千上品靈石作為交換。
揮金如土雖然見多不怪,但是為了一物如此瘋魔,确實有些讓人費解。
席上人開始竊竊私語,隻聽其中一人道:“那人網羅草藥奇珍,必是行家,該不會已經參透碧洛子的玄機了吧?!”
有人搖搖頭:“看他那神秘兮兮的樣子,若真是劉七堂的,隻怕也會拿去繼續研究。”
“我聽說,劉家主人似乎來了東部,那樓上的,該不會是他本尊?”
“如果是的話,我倒想去瞻觀瞻觀···”
内中有個較年輕的更是說道:“那可是個活體古董啊。”
“一千一百靈石。”台下那位老修士伸出一根手指,似乎要與他較勁到底。
另外一方聽到這個價位,臉色有些難看,頹然坐了下來,顯然已經放棄這場角逐。
未等片刻,那劉七堂的雅間中,突然多出了另一把聲音。
這把聲音與之前的聲音明顯不同,是一個更加蒼老,更加含混的聲音:“兩千上品靈石。”
此聲一出,全場嘩然。
老修士擡頭看了看那雅間的位置,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對于一個普通的修真門派來說,窮其派内的靈石儲備,大概也沒能達到這個數目。
這雅間中人竟然在先前已經花費了巨額的情況下,還有如此财源。
寶物花落誰家,已經沒有懸念了,席上人群松動,不少人在交頭接耳。
紅衣女一錘定音,正要差人将裝載了碧洛子的錦盒扣上,準備送往二十三号房中。
陳老闆直道這次拍賣會價高得出奇,簡直是聞所未聞,大概要傳為一時的佳話雲雲,薛儀比較在意碧洛子的事,在聽取了鄰座的解讀後,低頭沉思。
然而就在誰也沒有注意的時候,紅衣女子一聲慘叫,手中的錦盒跌落在地,突然迅速焚燒起來。
這一幕來得極其突然,紫衣女子立刻使出祛火法術,澆熄了火焰。走進一看,發現木質錦盒的表面,竟然被燙出了一個詭異的圖騰。
其中一個修士已經驚叫出聲:“是鳳凰印!”
朱雀振翅,哀鳴九天!
他說出這話後退開了幾步,如見惡鬼一般看着那個錦盒。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台下的一陣騷動,而其中數位見識廣博者,大多神情緊張,留意左右。
“你感覺到了嗎?” 雖是淡淡一問,薛儀心中卻已警惕起來。
肖越如實說道:“一縷古怪的氣息,稍縱即逝,晚輩看不真切。”
而在場的人,更多的将關注點集中在上面的火樣圖騰上。
“什麼是鳳凰印?”一人問其鄰座道。
“無人知道鳳凰印的确切來曆,”那中年人搖搖頭,“在幾百年前,坊間就開始傳說着這麼一句話:鳳凰印現,天數生變。這話在曆史中也是應驗過幾次。”
“我對此事也略有耳聞,不過今日才親眼見到。”旁邊一位頗老成的修道人道,“看起來倒像人為,誠非天命,也沒有什麼了不得。”
沒什麼了不得?
不,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