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儀默默否認了他的話,因為他有理由相信,這股力量非比尋常。
對于那一抹氣息,其實連他都看不出端倪——那一縷非仙非魔的氣息,憑空出現,快得連他都沒能辨别出方位!
台上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紫衣抽出手帕拂去鎖上的灰燼,打開錦盒一看,發現靈草已經燒焦一片,慌忙将錦盒一扣,對二樓喊了一聲:“樓主大人,碧洛子已是壞了一半!”
“我知道了。”六七堂所在的雅間,突然窗戶大開,香風過處,一人羅帶翻飛,從二樓飛身落到了戲台上。
樓内人聲本來十分嘈雜,頓時卻因為此人的來臨而變得萬分靜寂。
衆人無不停下說話,看着台上之人。沒想到問風樓主竟然是個女人,還是個極漂亮的女人。
她伸手一勾,将紫衣女手中的錦盒奪了過來,重新打開了錦盒時,看着裡面的碧洛子,微微一歎。
“看來,她想銷毀碧洛子!”陳老闆低聲說道。
“你又知道了?”肖長老嗆了對方一句。
“幾位大概久處世外,并不知曉人間有個說法。”陳老闆低聲道,“據說留存被印上圖騰之物,會惹來滔天大鍋,殺機一現,則必興戰事。這是傳說中‘鳳凰印現,天數生變’的僭語。為了避禍,人們會将之徹底銷毀,以祈逢兇化吉。沒想到這問風樓主也是信這個的···”
薛儀聽此,不禁眉峰一蹙。
鳳凰印,縱然是人為,也說明這是一股不小的勢力。從這些人的反應來看,更由來已久,而且它的影響力已經到了讓人迷信的地步。
如果說他把之前與原劇情不同的情況,解釋為蝴蝶效應,那麼他現在所看到的東西,已經完全沒有因由可言了。
就像故事的框架被大力篡改過,多了點什麼,又少了點什麼,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安。
那一頭,樓主關潇潇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另一手抓起靈草,就要驅動火焰術。
“且慢!”一個人從雅間中走出來,但見他渾身裹緊鬥篷,臉上帶着一副銀面具,渾身上下隻露出一雙手來。
而那露在外面的手,幹瘦得像猶如枯骨一般。
聽聲音,正是那位拍下碧洛子的正主。
隻見他拄着拐杖,往地上一立,兩名黑衣人在他身後一左一右出現,頓時運氣騰空,将他挾至一樓台上。
關潇潇方才還與他在雅間裡品茶談笑,看來兩人本就認識,隻是交情似乎并未多深。
她目光往他佝偻的身型掠去,客氣道:“劉七爺,我很抱歉,如今既然發生了這種事,算是我們問風樓的過失,這靈草我是萬萬不敢出手的。”
劉七爺搖搖頭,顫巍巍地走了過去,将她的手腕輕輕握住,遲遲不肯撒手。
樓主怕火焰術傷及對方,還未出手。
正僵持間,劉七爺在黑鬥篷裡,終于傳出一聲哀求:“看看吧,給我看看吧···”
她聽罷,堅決的目光軟了幾分,歎了一聲道:“七爺,您這是何苦?”
見對方如此哀求,關潇潇當下有些松動,那靈草便往對面輕輕一送。
原本秀挺的靈草,已經不複生機。
劉七爺那黑鬥篷輕輕一動,抖出另一隻手,用雙手捧着靈草,仿佛對待愛寵。
正觀摩間,三人身形一矮,忽然化作一層飛煙,消失在原地。
“不好,是化空術!” 關潇潇臉色驟變,擡頭一看。
卻見黑鬥篷已經出現在二樓雅間,自己摘下了面具,原本弓着的腰瞬間伸直起來,化成一個身姿挺拔的青年,抱拳道:“關樓主,我們主子确實十分需要那株靈草,今日多有得罪,他日回到鐮州,我們劉家必定重金賠禮。”
說罷往樓内撒了一層煙霧狀的東西,樓内陷入一片慌亂。
“站住!”她禦決将灰燼一拍而散,可惜對方似乎早有準備,那二樓已經空空如也。
她隻道劉七爺不過一介凡人,疏于防範,如今才知鐮州人生性狡詐,害她英明掃地,一時又羞又惱,縱然她修為當屬上乘,又哪裡願意放下架子親自去追?
她伸手招出了十幾個青衣武士,怒喝一聲:“膽敢詐我,都給我追上去殺了!”
“是。”衆武士領命,立刻飛身而出。
衆客人目睹這輪番變故,哪裡還敢留在席上,都紛紛逃出了問風樓,而那有點修為在身的,也多是面面相觑,悄然離開。
“我們跟上去。”薛儀将徒弟單手提了起來,肖越答應一聲,禦劍出了問風樓。
剩下陳老闆一人,正要開溜,突然感到身後一陣怪風,一下子與人撞了正着。
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時,見到又是那位與仙師竟逐易容|面具的藍衣公子,真是冤家路窄。
對方顯然一副興緻敗壞的兇臉道:“讓開!别妨礙我看熱鬧!”
“急什麼急,我讓還不成!”他低聲嘀咕道。
不料對方聽了他的話,雙眼微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陣,道:“你再說一遍?”
他身邊的女子對他使了個眼色,似乎要讓他快走。
陳老闆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連忙道:“我說我讓就是了,你個年輕人還跟我老人家橫個什麼勁?”
“就是你!最後一個叫價的搶我寶物,你那難聽的聲兒我化成灰都認得!”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衣襟,威脅道,“快把那面具交出來,本公子饒你不死。”
“你别亂來呀,要面具的又不是我,你現在問我也沒用。”陳老闆連連擺手道,“我送朋友了。”
“你騙誰呀?”那人冷笑道,“來人,将他綁起來,看他還嘴不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