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兩個孩子的先後出生能夠使早河弘夫駐足,但早河弘夫的日程表隻比過去多出了一項事務——
出門前抱怨早河英子給他帶來的兩個累贅。
之後,他便揣着一兜子的日元,開着他那輛陣痛綿綿的面包車去另一個街區的采耳店,接受女采耳員的精心服務。
早河弘夫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家采耳店,他下流的言行舉止讓店員不堪其擾,許多采耳店在接待他一段時間後不得不把他拉進黑名單。
大岡岩與早河弘夫并不是如早河弘夫說的那樣,是在工地認識的。他們相識在一家有些額外業務的采耳店。
早河弘夫花大價錢嫖|娼,在家裡不是秘密。
早河英子開始學習丈夫,把痛苦發洩在兒女身上。
縮在角落裡忍受毆打時,早河有樹能看見冷白色的燈光裡,夾雜着細小的黑影。那是死在燈台的飛蟲。
媽媽伛偻的身影投在紙拉門上,瘦長而幹癟,頭含進胸口,像某種骨瘦如柴的動物。
早河有樹雖然身量不足,可他力氣還是有的。他體育課成績一直不錯,排球打的很好,不過沒加入社團。
他可以把女人掀開,但沒有。
早河有樹在私立大國學園高等學院讀書,這是筆不小的開銷。
早河弘夫一開始覺得兒子成績優異考上了重點高校很漲面子,等看見那賬單,便換了張面孔。
早河優夏也是要讀書的。在早河有樹頂着夫妻二人壓力的軟磨硬泡下,早河弘夫于一個心情還不錯的下午,同意把女兒送去寄宿學校讀書。
早河有樹不希望妹妹和自己一樣,被困在這間小小的公寓,終日面對神經質的父母。
辦好手續,優夏可以連假期都待在學校宿舍,偶爾才回家小住。
相對應的,早河弘夫為了節省花銷,沒有把優夏送到重點學校的打算,即使女兒成績優異。大概義務教育讀完,他就會要求優夏放棄學業。
這是不行的。
“不要給你爸爸丢臉。”
早河有樹贊同了,所以努力學習拿回一張看得過去的成績單。
“你們吃穿住行什麼錢不是我在賺,還好意思和我講條件?”
早河有樹贊同了,所以找了兼職賺些零用錢,這樣可以帶着優夏去甜品店吃幾次芒果班戟,活得稍微自在些。
唯獨優夏。
優夏的人生是不能被毀掉的。
他已經不知道怎麼辦了。
他自己是不可能支付的起優夏的學費的,更不可能支持優夏去接受更好的教育。
早河有樹悲哀地發現,他們的确要依靠早河弘夫指縫間漏出的施舍過活。
他此時突然不怨恨早河弘夫了。
因為早河弘夫暴虐、粗魯,可他是這個家的……哈哈,脊梁。
他開始怨恨自己。
無用,所以仰人鼻息。
當早河有樹作為一個好學生為早河弘夫帶來的成就感,不足以填平早河弘夫對花銷的不滿時——
他接受了大岡岩的建議,讓早河有樹辦理了退學。
啊,說到大岡岩。
大岡岩。
哈。
他不該把優夏牽扯進來的。
早河有樹不後悔把木工斧劈上大岡岩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