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赤司一家準備在這個酒店舉行為期三日的宴會之後,阿托利斯便以赤司家保镖的身份出入這家酒店。
酒店人員出入頻繁,所幸赤司家出手大方,将整個酒店直接包了下來,宴會開始前的入住人員不斷減少,同時告訴他的時間不算晚,讓他有相對多的時間去将酒店的情況摸清。
廚師、服務員……
阿托利斯憑借自己絕對正派的容貌,和足夠讓大多數人卸下心防的微笑,不着痕迹的去接近酒店工作人員。
短短幾日,雖然不至于認識所有人,但是基本都是見過面的——在那其中,包括了那幾日隻來過一次的臨時工。
然而,現在面前走過來的男人明明一副服務生的打扮,但在阿托利斯的腦海中卻并沒有能有誰的身影與其重疊。
真有趣啊。
阿托利斯露出得體的微笑,目不斜視地向前邁動步伐。
走路的姿态、臉上的神色……無一不透着古怪。
毫無疑問,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假貨”。
“嗒、嗒”。
皮鞋先後落在地上。
阿托利斯微笑着,與男人擦肩而過。
與此同時,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是那個男人吧。
阿托利斯想,對此并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如果不是不想打草驚蛇的話,他此刻也想回頭關注那個男人的神色。
不過就算沒有看見,其實也沒有必要,那個男人有問題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實。剩下的便隻是找出那個男人可能有的同夥和身份罷了。
阿托利斯在轉身走向樓梯的時候,瞟了眼男人,男人此時背對着他正在往前走。
認為我沒有問題從而停止關注嗎?阿托利斯了然地收回目光,踩上樓梯。
現在所需要的首先便是提醒豬野琢真,接着就是找到赤司詩織,最後才是将姜湯送到那位小少爺面前。
*
名為“赤司詩織”的夫人從一開始所說的委托就不是祓除咒靈,隻是因為自身作為咒術師,所以理所當然的将對方的目的認為是祓除咒靈罷了。
這是他的失誤。
阿托利斯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豬野琢真的肩膀,“琢真,你接下來要更加小心謹慎。”
“是發現了什麼嗎?”
豬野琢真小聲地問道。
“嗯,也許是。”
阿托利斯相當罕見的模糊了回答。
“很危險嗎?”
豬野琢真幾乎是用氣音說話。
“别擔心。”阿托利斯微笑着安撫略感不安的豬野琢真,“我會好好解決一切的。對了,前面赤司夫人來找過你是做什麼嗎?”
阿托利斯聞到了豬野琢真身上帶着一絲淺淺的酒味,——當然,這酒味不是從豬野琢真口中呼出的,而是他衣服上沾染到的。所以很明顯,是有人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喝酒。
雖然說出來有些惱火或者無奈,但無法否認的便是,他們作為保镖出現在這場宴會上,那些權貴們多多少少本能對他們有些蔑視,看不起身為保镖的他們自然不會走到這麼近的位置,因為這看上去像是和保镖淪為一個地位。
而赤司家,兒子赤司征十郎太小,丈夫赤司征塵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
——所以過來的人隻會是赤司詩織。
“嘿嘿。”豬野琢真挪瑜地用手肘碰了碰阿托利斯的手臂,“你知道嗎,赤司夫人可是對你大加稱贊,甚至想要挖角。”
豬野琢真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在那其中所飽含的是不自覺為他驕傲的情緒,這種情緒幾乎要燙傷他。
現在應當要怎麼做?
阿托利斯思緒湧動,試圖在腦海中搜索出常人在面對現下情況時所表現出的态度、情緒、言語。
啊,是了,此時隻要如同往常一般便好。
阿托利斯眨了眨眼,将問題抛向豬野琢真,“那麼,你會同意赤司夫人的挖角嗎?”
——就像是日常友人們會嬉戲一樣。
“什、什麼?”沒有想到阿托利斯會抛出這種問題的豬野琢真驚愕地睜大眼睛,喊叫聲幾乎要從他的喉嚨間跑出來,所以剩下的為數不多的理智告訴他這裡是在别人的宴會上,所以豬野琢真最後隻是小聲地喊出了破音的驚訝。
意識到自己态度有些偏差,阿托利斯便再一次強調了問題,迫使對方将注意力移到這個問題上,而不是關注他的不自然。
豬野琢真沉浸在他抛出的問題之中,苦惱地皺眉。這讓阿托利斯多多少少松了口氣。
“不一定現在就要給出答案。”注意到赤司詩織又獨自一人的阿托利斯笑着将拳頭抵在豬野琢真的胸口上,“接下來要好好工作。”
“樓下就拜托你了。琢真。”
“啊。”豬野琢真應了一聲,将拳頭同樣抵在阿托利斯的胸口上,“你也是。”
再一次和豬野琢真默契地碰拳之後,阿托利斯走到了赤司詩織的身邊,對方看着他微微挑眉,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情緒,“是發現了什麼嗎?”
赤司詩織眨眼微微偏頭,慢聲問道。
“唔,這個嘛。”阿托利斯并沒有直接說出答案,而是微彎腰伸手,示意赤司詩織握住他的手。
赤司詩織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而後還是小心地将手放到阿托利斯的手心裡。
阿托利斯輕輕握住那雙不沾春水的手,擡起眸子,那雙亮得出奇又冷得無比的碧眸看着他,“那要看赤司夫人給我的回答了。”莞爾,他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