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詩織下意識睜大眼,她确實另有目的但她也着實沒想到阿托利斯會直接發問,這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赤司詩織試圖将手收回,但那看似虛握的手此時卻是突然發難,制止了她的動作。
赤司詩織放棄了掙紮,她沉默注視阿托利斯幾秒後,露出了帶着冷意的笑,矜持地微擡下巴,以一種俯視的态度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一些的少年。
“赤司夫人,您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舒服。”阿托利斯用着極具尊敬的敬詞,然而話語間卻隐隐帶着某種危險感。
“是的,這裡的空氣太悶了,讓我連呼吸都覺得不暢快了。”赤司詩織意有所指,被暗暗諷刺的阿托利斯并不在意,“走吧,帶我到外面去。”赤司詩織收回手——這次她沒有遇到任何阻攔——打開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遵命,赤司夫人。”阿托利斯微微躬身,退到赤司詩織的身邊,以一副侍衛的姿态護在她的身邊。
阿托利斯看着赤司詩織三言兩語就将上前想要套近乎的人給打發走,微垂眸,神色晦澀,隻是在赤司詩織的目光掃過來時又恢複一副明媚的表情。
等到了外面。讓阿托利斯确認附近沒有人之後,赤司詩織才緩緩呼出了一口氣,繼而上下打量阿托利斯。
——那是一種令人相當不快的目光。
仿佛将人的一切所有剝離,最後拿去稱量的隻有所謂價值的東西。
相比阿托利斯的隐隐不快,赤司詩織反倒是感到滿意。
與那時長凳上相見時相比,此刻的阿托利斯就像是極速成長了一樣,變得比之前要圓滑刺人得多,如果這份圓滑不是用在她身上就更好了。
“你成長了許多。”赤司詩織以一種略帶欣慰的口吻說。
阿托利斯微微愣住,随後隻是歪頭含笑注視着她,并不作聲。
赤司詩織感到了無趣,将目光投在院中開得正好的花上。
“你想要我給出什麼答案呢?”赤司詩織問。
聽到赤司詩織的話,阿托利斯在心中不由嘀咕一句狡猾。
她這麼一說,話語的主動權又是回到了她的手上,因為現下阿托利斯并不清楚赤司詩織所隐瞞的一切。
所問的問題如果不對,面前的這個人絕對會高興得将關鍵的地方所隐瞞。
“不僅僅是咒靈,對吧。”阿托利斯以陳述的口吻問道,顯然内心有所猜測隻是需要确認而已。
果不其然,赤司詩織“嗯哼”一聲,一副默認的姿态。
“普通人?”
“也許有。”
“身體什麼時候虛弱的?”
“一年前。”
“什麼時候決定舉辦宴會的?”
“見過你之後。”
“權貴們與咒術界高層有聯系?”
“有渠道。”
“為什麼是我?”
“因為……”正打算說出口的赤司詩織忽然閉口,閉上眼睛,重新整理思緒之後才睜開眼看着阿托利斯,“因為你非常的優秀,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真危險,方才差點就脫口而出。
面上表情不變的赤司詩織在心中感歎。
阿托利斯沒有接着問問題,前面所有的問題都隻是為了這個問題鋪墊而已。
他看着赤司詩織,歪頭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張弛有度,“多謝誇獎。”
赤司詩織微眯眼,“我已經休息夠了,回去吧。”這次她先伸出了手,阿托利斯舉止尊敬地握住她的手,領着她回到宴會中,便跟着服務員離開了宴會。
赤司詩織從走過的服務員中拿過一杯酒,淺淺地抿了一口,與走過來的赤司征臣碰杯,“那孩子比想象中要敏銳許多。”她小聲說。
“畢竟是個咒術師。”赤司征臣喝了一口酒。
“不對勁的老鼠也已經混進了這個宴會。”
“沒關系嗎?”
“這是最好的機會了不是嗎?”
“注意安全。”因着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赤司征臣也不好做出親昵的舉動——那着實有些失禮,隻能在将赤司詩織鬓發順至耳後時,輕輕地、不動聲色地觸碰她的肌膚,擔心之意表露其中。
“當然。”赤司詩織笑容明媚,一如多年前讓赤司征臣一見傾心的模樣。
……
離開宴會後,阿托利斯就直接去了廚房,裡面的工作人員已經全都認識他了。
“是客人有什麼新的要求嗎,阿托利斯?”年紀稍長的廚師長走了過來。
“唔,是的。有位小先生着涼了,我需要一碗溫暖的姜湯。”
聽完阿托利斯的話,本以為是客人們有什麼刁難無理的要求的廚師長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小事一樁。”轉頭便讓身邊的一位學徒拿來姜湯。
廚師長雖然很少做姜湯,但好在他的手藝不錯,被去掉辛辣的姜湯很快就完成,向廚師長道别之後,阿托利斯走向了電梯——畢竟走電梯不容易讓姜湯灑出來。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阿托利斯看到了正巧走到電梯門前的那個可疑的男人,走出電梯的同時側過身體,原本并沒有打算使用電梯的男人在阿托利斯做出讓路姿态後,審視了他一眼後,還是走進了電梯裡面。
阿托利斯目不轉視地向前走着,而後停下腳步,擡起另一隻手,敲了敲門:“現在方便我進去嗎,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