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鏡兮果然面露難色,說出的話卻是讓風然兒恨不得掐死她:“可是更需要她們的是你才對罷?畢竟我素來窮苦慣了。”
這是說她風然兒素來隻會驕奢淫逸是嗎!
風然兒溫婉的面孔龜裂,終是維持不住原有的僞裝,剛想發作,卻聽得風鏡兮輕飄飄道:
“唉,我這兒人少廟小,怕是不能收留下這麼多人。原以為然兒妹妹你知書達禮,溫柔娴熟,實為上京世家女子的楷模,定能為她們謀得一席之地。難道說是我錯了?妹妹是個惡毒的人兒?”
風然兒聞言微愣,她下意識地接道:“自然不是。”
風鏡兮笑靥忽綻,她大大提高聲量,确保屋内外每一個人都能聽到:“然兒妹妹剛剛答應收留你們,每個人月薪十兩銀子!”
風然兒一臉懵逼,她什麼時候答應過要收留這些破落玩意兒?肮髒至極的玩意兒給她提鞋都不夠資格!還每個人十兩,她瘋了才會給她們這麼多錢!
正想一口回絕,沒曾想這時丫鬟們齊刷刷地下跪磕頭,脆生生應道:“多謝五小姐!五小姐實乃觀音在世,潤澤四方,我等感激涕零!”
風然兒生生氣笑了,隻是現下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她瞧着風鏡兮悠然的笑臉,心說好你個風鏡兮,居然在這裡等着我!
此時唯有緩兵之計。
她黑睫半斂,恢複了原本的溫婉模樣:“你們且起來,不過是份内之事罷了,不必行此大禮。姐姐所言有理,隻是你孤身在西廂房,若無旁人照料,我這當妹妹的實在放心不下。”
“妹妹真貼心,那我便不客氣了。”
風鏡兮又将油乎乎的爪子在風然兒廣袖上蹭了蹭,完美演繹了“上等姐妹情”。
頂着風然兒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伸出纖指點出四個丫鬟:“你,你,你,你。”
風然兒挨個看去,居然沒一個是她事先安排好的人!
這是怎樣的運氣?還是說,這一切都在風鏡兮掌控之間?
風然兒想到這裡,不免倒吸一口涼氣,她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女子。風鏡兮依舊噙着淡笑,任她打量。
“想必姐姐也乏了,妹妹也不多打擾了。我們走!”風然兒不再維持原有的娴雅,語畢就離開。
呼,可算是走了。
風鏡兮暗中松了口氣,對着剩下的五個丫鬟揮了揮手:“我還要睡個回籠覺。翠珑,你帶她們去洗漱一下。”
翠珑應是,帶上琉璃,喜娃,以及另外兩個丫鬟出去洗漱。
風鏡兮見所有人都離開後,方敢悄悄地打開金鑲玉盒。盈盈眉眼,恰似繁星映月,熠熠生輝,幸福的滋味難以言喻。
盒中所盛放的食物依舊有騰騰熱氣,其上缥缈的霧氣挾着飯菜香味,更讓人食欲大動。
都是她愛吃的——泛着果香的炙鹿肉,入口即化的參鮑燴翅,清甜馥郁的瑰香荔枝露,風味獨特的蟹釀橙等等,每一個都深深刺激着她的味蕾。
但她沒有立即開吃,而是淺淺阖上雙目,想着昨日迷迷糊糊之際暼到的背影,那道仿若夜色中獨綻的寒梅,清冷孤傲的背影。
原來不是夢,真的是他。
風鏡兮輕笑,如瀑的秀發拂過天鵝頸,有些酥酥麻麻的,又似拂過她心裡,她心裡也跟着酥軟起來。
爾後她撩起長發,單手支頤,歪頭想着:
他在做什麼呢?
似乎,有點想他。
“扣扣扣”
這時,她聽到楹花窗被人敲了三下。
她立即循聲望去,竟是一隻草織蚱蜢在向她招手。
什麼鬼?
風鏡兮沉吟片刻,決定翻窗出去瞧瞧。
沒成想,她正探出腦袋之時,額頭恰好撞上一個更硬的東西,撞得她頭暈眼花。
她閉着眼睛揉額頭,便聽到一溫柔聲音徐徐道:“兮妹妹,你還好罷?”
兮妹妹?這是什麼鬼稱呼?這個朝代的人怎麼都喜歡叫人叫得這般惡心?
風鏡兮正想搓掉滿身的雞皮疙瘩,結果對方下一句直接讓她瞳孔地震:
“兮妹妹上次所言極是。既然我們已那般親近,我現來踐行婚約,你可願意?”
房梁上的暗衛乙差點腳下一滑,此時的他隻想振臂直呼:“世子爺,你被三了!哦不,夫人的正室上門了!你快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