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出趟門,我們一起去給謝驚瀾送份大禮。”
聽到風鏡兮這般說,梵樾倏地錯愕擡頭,眸光中盡是難以置信。
他的嗓音亦是愈發艱澀:“你要給謝驚瀾送大禮?送什麼大禮?”
風鏡兮唇角微勾:“一份讓他終生難忘的大禮。”
讓謝驚瀾在大庭廣衆之下跳廣場舞,相信他八輩子祖宗都會把她捧在心上,虔誠地焚香。
或許有些缺德,但死道友不死貧道,算他點兒背。
梵樾沉默以對。
她是又要去完成所謂的任務麼?亦或是對謝驚瀾還懷有其它不可言說的心思?還是要繼續暗殺?
他略想了想,輕聲道:“我今日——身體不适,你且去罷。”
梵樾居然會拒絕她?
風鏡兮同樣難以置信,狐疑地将梵樾上下打量一番,一如既往的膚白貌美有光澤,怎麼看都不像身體不适的模樣。
騙人的吧?太敷衍了!
想到這兒,風鏡兮也不知為何肝火愈盛,将玉瓷瓶随手丢至一旁,俏臉冷凝。
他不願去就不願去,她還求他去不成!
“梵公子請便吧,我尚有他事,就不留梵公子了。”
梵樾看到風鏡兮的清冷面容,他心裡長長一歎:長公主疑慮未消,眼下他着實不好再出現于人前。若是被有心人發現,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風鏡兮亦勢必卷入危險漩渦中。
“你千萬要當心,不可露出真實面容。那些人都是豺狼虎豹之輩,切不可大意!”梵樾苦苦勸道。
風鏡兮卻是冷哼:“梵公子又不去,操心那麼多作甚?”
兩人間的氣氛陡然冷凝起來。
“少主,梵大人,早膳已好,請用早膳罷。”适時,琳琅端着盛有諸多點心的銀質托盤,笑容款款而來。
“他不用早膳,就我一人吃!”待琳琅将點心一一放至金絲檀木桌上時,風鏡兮用銀筷夾起一個巨勝奴,正想直接開炫,銀筷卻被梵樾直接抽走。
“梵樾!”風鏡兮徹底爆發了,拍桌而起的她像被惹怒的小獅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與我唱反調,到底什麼意思!”
“你先退下罷。”梵樾卻并未看她,僅是瞥了眼一臉懵逼的琳琅,淡聲吩咐道。
琳琅不明白二人間為何一下春意融融,又一下寒冬凜冽,但也不敢有所置喙,隻能恭聲應是。
确認琳琅已然離開後,梵樾從袖中取出一枚長約三寸有餘的銀針,在每樣菜上小心刺驗,結果每刺一下便讓銀針黑上一分。
待銀針從最後一道菜上收回時,原本銀光爍爍的細針已變得比烏木還黑,絲毫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卧了個大槽!
風鏡兮瞠目結舌:她昨日才來,眼下就出了這事兒?這是多大仇,多大怨,讓她反複去世都不嫌夠是嗎?
本以為出了狼窟就好,沒想到進了更兇險的虎穴!
她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誰幹的?琳琅嗎?”
梵樾默默握住她的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給予她溫暖與力量。風鏡兮瞬間忘了方才的不愉快,不自覺地反握,攥緊——
他的手真大、真溫暖。
刹那間,風鏡兮心中的不安與害怕盡數被驅散,理智逐漸回籠:“不,是誰尚不好說,誰都有可能。”
“你所言不錯。”梵樾看風鏡兮已冷靜下來,神色略緩,“鳳阙派起初以劍宗聞名天下,後先教主鳳清漣失蹤後派内分裂,衍生出毒宗、色宗、蠱宗等多個宗系。明面上以池長老、鶴長老為尊,實際宗内各有擁趸,門徒亦是各懷異心。”
不明覺厲。
風鏡兮聞言,心情頗為複雜:沒人告訴她這波是hard地獄模式啊!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怪不得先前她跟閻王佬兒以穿越再生為賭注,一向牌技差的她那次打地主竟是把把赢,他丫的就是故意的!
“你為甚如此驚訝的模樣?你不是鳳阙派少主麼?”梵樾看到風鏡兮的震驚模樣,心中的懷疑愈發擴大。
“啊這——”風鏡兮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兄弟,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自己是鳳阙派少主的。
“那什麼,我餓了。”風鏡兮生怕梵樾再三追問,打着哈哈,“既然這些菜都不能吃,我到外面吃好了。”
言罷腳尖微點,不見蹤影。
梵樾看着她的身影,眸色漸深。
又似想到什麼,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馨香餘溫尚在。
他不自覺地将大掌收緊,又張開,似乎那人還在身邊一般。
*
風鏡兮也不知曉自己為何要跑路。
明明她才是戶主,該跑路的該是梵樾那家夥才對!
那貨隻會關鍵時刻掉鍊子,還敢吓唬她?
她心下愈發憤憤,心說等姐姐完成這次的破任務,定要好好修理梵樾那混小子!
待風鏡兮好不容易吐槽完時,她蓦地發現自己又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有别于方才的朔風卷地和霜雪盡覆,這兒溫泉汩汩流淌,霧氣氤氲,青瓦紅牆若隐若現,幾株蒼松翠竹點綴其間。
風鏡兮怔然,這裡是世外桃源麼?
“汪汪汪!”此時她聞得犬吠,一團黃影直直躍入她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