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風鏡兮剛想解釋自己也是女子,結果對方開始竹筒倒豆子一頓說,她甚至沒找到插嘴的空隙。
“我知道你現在過于驚喜,想說你這團爛泥居然還有能上天的一日。但你也不用過于妄自菲薄,我既今日看上了你,便是你的福氣。你若好好跟着我,以後便居有定所,衣食無憂。即便日後家中有新郎君入府,府中仍有你的一席之地,如何?”
不如何。風鏡兮的沉默震耳欲聾。
眼下她隻想抱頭痛苦呻/吟:剪秋,本宮的頭好疼。
然而,很快風鏡兮就發現她不止頭疼,腹内似乎也有人在大鬧天宮一般上蹿下跳,疼的她死去活來。
這是啥情況?她方才吃壞東西了?還是不慎中容筠那厮的毒了?
還不等她搞明白,她又眼前一黑,硬生生厥過去了。
“喂!你聽到了嗎?”阿科朵看到風鏡兮再次閉上雙眼,還以為風鏡兮不願搭理她,不爽之下便推了風鏡兮一下。
本以為風鏡兮會立即閃開,誰知她竟直直栽下身去,手中的火折子觸地即滅,四周再次回歸可怕的黑寂。
洞内墨色如潑,砭骨寒氣裹着濕黴之氣撲面而來,直教人心頭一緊。石壁上凝着的水珠簌簌墜落,砸在凹凸不平的石筍上,驚起細碎回音,恰似暗處有無數細語正碎碎念着陰司密語。
阿科朵真的怕了,她四處摸索着,卻隻能眸中含淚地驚呼道:“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們!”
這時,“咚咚咚”,身後竟是立即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阿科朵星眸圓睜,她下意識地死死捂住朱唇,不敢再次發出任何聲響,心底的不安亦是愈發擴大。
來者是敵是友?萬一被引來的是鳳阙派教衆又如何是好?
有道是怕什麼來什麼。
一玄衣男子手執火把緩緩走近,指尖在跳躍的光影裡若隐若現,袖口松松挽起三寸,露出腕間冷玉般的肌膚,舉手投足間盡是與生俱來的矜貴。火把光暈掃過斑駁岩壁,照見他側臉如刀刻般鋒利的輪廓,鳳眸下的朱砂痣在火光裡灼若滴血。
恕她直言,她此生都未見過如斯俊逸的男子!
阿科朵隐隐有暈眩之感,一刹那間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收了,收了,發笪才和這俊俏男子她都收了!
總歸小孩子才做選擇,已長大的她可以兩個都要,沒毛病。
阿科朵捋了捋額際的碎發,忽見玄衣美男目光錯也不錯地盯着她,呼吸顫抖着向她走近,眸光極為專注與纏綿,惹得她面紅耳赤。
他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吧?如何有如此深沉而灼熱的感情?
阿科朵微微欠身,正想更好展現西羌王女的風采,孰料玄衣美男與她直接錯身而過。
來者正是梵樾。他半跪于地,廣袖如墨雲般傾瀉落地,指節觸到她腕間肌膚時忽的頓住,因其涼得像浸在寒潭裡的月光。他掌心輾轉間已将她虛虛托住,長臂微收便将人穩穩撈進懷裡。
梵樾垂眸看她蒼白的臉龐,指尖輕輕拂開她覆在眼睫上的濕發,指腹擦過她眼角時,似是被什麼燙到般,極輕地顫了顫。
風鏡兮像隻淋了雨的貓兒一般瑟瑟發抖,又因貪戀他身體的溫暖,無意識地蜷入他懷裡,纖薄的脊背在冷汗浸透的中衣下劇烈起伏。
“好冷......”她喃喃低語,顫抖的指尖無意識揪住他内襯,像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梵樾心痛如絞,他喉間驟然滾過一聲壓抑的悶響,指節捏得發白,玄鐵劍柄幾欲寸斷,向來沉着的眼底翻湧着驚濤駭浪。
“你等等,馬上就可以好了!”
梵樾将一隻手放于風鏡兮的背部,調動體内所有真氣,全數向風鏡兮體内灌輸。
一柱香後,風鏡兮的臉色才重新變得紅潤,梵樾卻不敢掉以輕心,不敢有一絲懈怠,繼續灌輸真氣,哪怕自己體内真氣已近枯竭也渾然不顧。
等風鏡兮脈象完全正常後,梵樾尚在給風鏡兮灌輸真氣。他玄色衣袍被冷汗浸透,喉頭腥甜翻湧,終是壓不住血沫咳出,殷紅不慎濺落在她左肩上。
他睫毛上凝着細密的水珠,脊背也不複挺直,恍惚間竟像折翼的孤鶴,連唇色都褪成了病态的青灰。
這時阿科朵觀風鏡兮面色,曉得她多半并無大礙,略略放下心,但因好奇心又高高提起。她小心翼翼問道:
“那個,你們兩位是什麼關系啊?”我咋瞅着不太正常捏。
梵樾聞言,将懷裡的風鏡兮摟得更緊,後看到她微蹙的眉心,又忙不疊将她松開,苦笑。
“我想成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