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朕視你為妻，你既然忘不了子期，朕也可以穿着子期的衣裳讓你緬懷他。”蕭子舒緊緊握住巫霜的手，望着她時，滿目柔情。

巫霜甩開了蕭子舒的手，起身向蕭子舒盈盈一拜，“臣妾想去外頭醒醒酒。”而後離開了謹身殿。

朝雲、暮雨跟在巫霜身後兩三步的距離，一路跟至玉湖旁。

巫霜坐在一塊石頭上。

朝雲拿着一柄團扇為巫霜遮陽，“小姐又在生陛下的氣了？”

“他對我不壞，但我就是不喜歡他。”巫霜絞着手裡的帕子，“我本可以和子期舉案齊眉、琴瑟相和，他毀了這一切，便是待我再好，我也是想殺他的。”

一陣風吹過來，巫霜手裡的帕子随風飄落到遠處的草地上，暮雨忙去撿起來，卻被一年輕俊朗的官員先拾起了帕子。

暮雨見他好相貌，不由面上一紅，接過他遞來的帕子匆匆一謝，便跑回巫霜身邊去了。

“冊封本宮為皇貴妃的那篇冊詞，是沈侍郎寫的？”巫霜望着平靜的湖面。

“是臣寫的。”仍立在原處的沈雪臣略微彎腰，恭敬作答。

“沈侍郎文采斐然，可一昧在陛下面前當條哈巴狗兒，就算陛下賞你高官厚祿，那些清流文官卻是要和你這樣的奸臣撇清幹系的。”巫霜冷笑一聲，“聽聞陛下已下了口谕，擢升沈大人為禮部尚書。武死戰，文死谏，沈大人可别被言官們一人吐一口唾沫淹死了。”

“娘娘是在關心臣嗎？”

巫霜循聲望去，想看看這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單看他樣貌，是位珠玉般的公子，可惜卻是奸佞之臣。

“自本宮夫君死後，本宮最為痛恨一切與皇帝相關的人。”巫霜道。

“那巫首輔呢？他也是與陛下沆瀣一氣的人。”沈雪臣彎了彎唇角，似笑非笑地盯着巫霜。

“我哥哥才不一樣。”巫霜道。

“如何不一樣？”沈雪臣挑眉。

“我哥哥推動永甯新政改革，緻使民生向好，他是賢臣能臣，與你這個隻會谄媚侍君的人自然不一樣。”巫霜狠狠白了沈雪臣一眼。

“臣谄媚侍君，娘娘不也受益麼？娘娘在皇貴妃冊封禮上，得到比王皇後還多的尊榮。娘娘得見陛下穿上靖王故衣，可以消解對故人的思念。娘娘得了這麼多好處，可都是臣的功勞。”沈雪臣笑意盈盈說道。

巫霜疾步沖向沈雪臣身前，反手便是一記耳光甩在沈雪臣臉上。

“不要再向陛下提議如何來讨我的歡喜，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恨我亡夫一身污名不得昭雪，是因恨你們這些君君臣臣隻知争名逐利，卻陷天下萬民于水深火熱之中，我滿腔憤恨活于人世，卻苦于未磨好我的刀，殺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

巫霜拂袖而去。

沈雪臣摸了摸自己紅腫的面頰，回味着她那一掌打在自己臉上的滋味兒，她衣袖内清露的香氣一如過去那樣好聞，她發起火來也如過去那般可愛。

她這一巴掌，打得他渾身都舒坦了。

一個字，爽！

*

回到奉天殿的巫霜仍是生氣的臉色，蕭子舒忙問她怎麼了。

“陛下，栓好你那條叫沈雪臣的狗，他方才在玉湖旁，對臣妾一通狂吠。臣妾讨厭他！”巫霜賭氣連飲三杯酒。

蕭子舒假意斥責了回到殿中的沈雪臣幾句，心中對沈雪臣的親近感卻更多了。

他和沈雪臣一樣，都是被巫霜讨厭的人。

坐在沈雪臣座旁的巫瞳望了望上座生着悶氣的巫霜，又與沈雪臣四目相對，對沈雪臣露出“不愧是你”的神情。

巫瞳低聲問道：“你何苦去惹她動氣，她這些年獨自承受失去你的傷痛，一身白衣從未變過，你不能這樣欺負她。”

“這樣很好啊，她這下子想不記住我這種豬狗不如的人，都難了。”沈雪臣狡黠一笑，笑眼中卻有點點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