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離陷入一個很長的夢裡,他的記憶隻停留在躲避追殺時,破開高樓的窗,直接赤着腳跳下去之後,就沒有了。
他聽到有人在喊他,聲音形形色色,慈祥的,幼稚的,緊張的,女孩,男孩,幼兒,是叫喚阿離,叫喚哥哥,是奶奶的蘇蘇,是裴星嶼的大哥,是女孩的謝哥哥 ,也是母親溫柔的小離。
慢慢的,聲音漸漸變弱,裴星離宛如沉落流沙中無法自拔,他想看清叫他的人是誰,可那些聲音越來越小,視野越來越暗,恍惚間,他似乎聽見那聲思念了十多年,每晚都安慰他入睡,老人慈祥卻又沙啞無比的嗓音:“小梨兒。”
“我的小梨兒。”
“我不要其他的,我隻認我這麼一個外孫!你生多少個我都不認!”
小梨兒最讨厭冬天,因為冬天是他發病的日子,他會走不動路,寫不動字,而且,梨花不會在冬天開,他要獨自一人,清清冷冷地熬過三個月份。
……
夢境開始褪色,裴星離睜開眼,室内的昏暗讓他誤以為自己還被鎖在那個金色的牢籠裡。
直到熟悉的天花闆映入眼簾,溫暖包裹而來。
近兩日國内都在下雨,窗外灰蒙一片,氣溫更是變化多端,而如今窗簾被拉着,到顯得氣氛更加壓抑。
“喝水。”
裴星離被看他,也沒理他,開口時,聲音啞成一片:“我要去一趟實驗室。”
“我沒說過讓你下床。”
他的聲音很冷,像磕了冰,先前那股讨好他的木質信息素變得狂躁,克制,充滿侵略性,似乎要将他一口吞沒。
裴星離煩躁地推開他的手,溫水撒出一半。
“砰”的一聲,業遲将杯子用力擱在桌子上,眼底一片冰冷。
裴星離懶得理他,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忽然,肩膀被按住,緊接着便是巨大的用力将他捏得生疼按倒在床上,業遲自己喝了口水,又強勢着,半就着強行貼上他的唇。
獨屬于alpha的排斥感被無限放大,裴星離開始狂躁掙紮,胡亂中兩齒閉合咬了他一口。
業遲輕輕嘶了聲,擡起手背抹去唇邊一點點血,随後便聽見裴星離罵道:“發情就滾去夜店,閑着就給我滾回國外,我已經說了很多遍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你他媽的要是耳聾就去醫院挂耳科,别站在這礙我眼行嗎!”
“我真的很忙,沒時間陪你們這些世子爺玩過家家,我要賺錢,我還要吃飯還要養家,你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行不行?”
要是放在以前,這一口氣說那麼多個字指不定能讓他興奮很久。
不過,他現在的心情并不好。
“不行。”他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像一個捕獵者般居高臨下地觀察着在自己手中動彈不得的受傷獵物,重複道:“不行!”
“那就給我滾——”
“出去”二字還沒說出口,雙唇被人粗暴堵住,業遲一邊強吻着他,一邊伸手往内,粗暴地揉掐他光滑的皮膚。
撕拉幾聲響,裴星離奮力掙紮,他的手腕被抓住舉過頭頂,狠狠禁锢着,業遲整個人的重力都壓在他身上,衣服碎成布料,粗糙的指腹一路往下。
“你要做什麼!”裴星離擡腳踹他。
業遲咬咬牙,聲音就跟擠出來似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強行标記你是尊重你的意願,你也不要仗着我喜歡你就次次挑撥我的底線。”
“但我就是太慣着你了。”他忽然松了力,裴星離趁機想逃,卻被他極速反應再次撲倒。
“王八蛋你瘋了嗎!”他掙紮着推開撕他衣服的手,“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alpha互掐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席卷全身,爆發力慘不忍睹,猶如剛剛出獄的野獸般,狠狠撕咬着身上的每一寸皮膚,裴星離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他掐住他的下巴,聲音接近瘋狂:“再怎麼掙紮又有什麼用,兩歲,十二歲,二十二歲,從一開始,你就是裴家人專門給我生的,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裴星離一愣。
“我□□的合法夫人,有錯嗎?”
……
。
裴星離睡了整整一天。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天全黑的時候了。
室内還是昏暗如此,又窒息又難受,窗外大雨噼裡啪啦敲打着玻璃窗,窗簾合着,讓他一時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卷着被子,輕輕翻了個身。
也是很久都沒有感覺到痛了,而如今,他的身體是酸的,無力的,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不适感,總之,痛是沒有的。
事情已經成為過去式,可那種被alpha标記了的真實性,也是不可反駁,感覺母親讓他二十多年潔身自愛,矜持清爽,到頭來不過都是為了給他未來的男人一番好的體驗。
可他并不好。
難受是不可避免的,被這麼不算憐香惜玉的方式折騰了一整晚,又羞又澀,說不累是假的。
裴星離呼了口氣,往床頭櫃上摸起自己的手機,按了幾下,打開撥号界面按了三個數字。
“您好,這裡是A市xx110請講。”
“您好警察同志,我昨晚受到了一場強.奸。”
……
半小時後,業先生,裴夫人,業遲,都呆在派出所的椅子上。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出來打圓場,氣氛似活似死,總之是壓迫到了極點。
“家庭糾紛不予立案,業先生您怎麼看?”
omega穿着黑色風衣,雙眸冰冷地看着手中的茶,像是要将那五十度溫熱都給降下去似的。
男人沒帶帽子,制服邊上銀星閃耀,論是他在這片區域權力再大,也不敢得罪了業家人。
若是讓那些交好的上級知道,這不僅他的飯碗不保,還有可能把臉丢到國外去……
媽的,什麼古早套路小說,高幹文違法好不好!你要再不行往裡砸些錢也行啊,自己權力那麼大至于親自到場威脅他這麼一個小小的螞蟻嗎!
“親家,那孩子會起訴麼?”業先生問裴若蘭。
後者搖搖頭,“放心,有我在,他起不了訴。”
“哦,那走吧。”業先生說。
業遲:“……”
事情多得跟水分子似的,又多又亂。
他不知道裴星離怎麼想的,也算是讓他覺得,這人有多不好惹了。
實名舉報強.奸,也太棒了。
不過舉報無效。
直到回到了家中,他也摸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沙發上,裴星離裹着浴袍,拆了一盒番茄味的薯片,曲着腿縮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在腰背後放了個枕頭,懶懶地塌在上面,顯得他懶散又無傷害力,不知是難受還是什麼了。
業遲嘴角抽了一下:“你夠狠,我佩服。”
裴星離哦了聲,眼睛繼續盯着電視畫面看,不經意地問:“那請問業少,有沒有被警察留案底呢?”
業遲沒回答,漫步走過去捏住他的肩膀,逼迫他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