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一路奔騰,為了省去某些不必要的麻煩,裴星野幹脆把他帶回了公司附近常住的那棟樓裡,也就是他和業遲的婚房。
裴星離已經完全迷糊過去了,到達目的地後,他打開副駕的門,輕輕叫了聲哥。
“到家了。”他伸手去扶他。
後者這才迷茫睜開眼,熟悉的建築映入眼簾,裴星離呆了五秒,忽然豁然開朗,像是猛然間懂得了什麼,一隻腳踏出車門,喃喃自語道:“嗯,到家了……”
“這才是我的家……”
這才是,他過年該呆的地方。
裴星野一直在他身後跟着,畢竟他的走路步伐,嗯……實在難以言說。
還沒飄到門外呢,眼前的人忽然向被什麼絆了下,直接一整個踉跄向前撲。
裴星野眼疾手快攬住他的腰,幹脆二話不說,手臂穿過膝窩将他整個人橫抱了起來。
直到重量壓在粗臂上,他才意識到,懷裡的哥哥是多麼的輕,多麼的瘦。
骨頭硌人,衣衫裸露,身軀滾燙并且絕對沒有一百一十斤!
一個一米七幾成年男人,怎麼可能會這麼輕!!
裴星野一邊腦補着計算體重,一邊慢慢地感受着懷裡的人發出的不太正常的體溫。
太燙了。
他匆匆把人抱回房間放到床上,裴星離一碰上自己熟悉的暖窩就卷起被子縮成一團,拉都拉不開。
“哥哥,先把衣服換了。”裴星野去扯他的被子。
後者拖着調子嗯了聲:“不換……”
“我要睡覺……”
裴星野隻能無奈掀開他的被子,房間裡沒開燈,透過窗外皎潔冰冷的半月,能隐隐看清他發紅的鎖骨以及淡粉的臉頰。
“你發燒了。”裴星野解開他胸膛的襯衫紐扣,想替他把這件滿是酒氣的衣服脫了。
畢竟本就生病,若是在這麼下去悶一個晚上,那就不隻是發燒那麼簡單的事兒了。
“不要…”
裴星離死死抓住胸口衣襟,蜷縮着不讓他碰:“不要!”
“不換衣服你明天會難受的!”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在他眼裡,這個所敬重的大哥,這個從小便是他羨慕的榜樣的大哥,這個高潔,幹淨又神聖的男人,也會有這副模樣。
脆弱細膩,還帶了點他從未見過的,鬧别扭的小孩子氣。
仗着自己力氣大,紐扣被一顆顆解開,裴星離奮力掙紮着,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一腳踹他胸膛上,大呼道:“業遲你就是個□□犯——啊”
随着撲通一聲輕響,裴星野被他踹得後退幾步,緊接着便看到自家哥哥因掙紮幅度太大而卷着被子摔床底下了。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裴星離從被子裡緩緩露出一雙眼睛,皎潔,清澈,如滿天繁星墜落,總是帶着一股清冷的破碎感。
喝醉了,也發燒了,呆着這家冷冰冰的大房中,沒人在乎,沒人知道,新年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慶祝了,隻有他。
他不喜歡冬天。
因為他覺得冬天太孤獨了。
一但到了冬天,他的手腕,腳腕便開始發疼,那是手術的後遺症,惡人們挑斷他的腳筋,讓他無處可逃,之後又讓他失去部分痛覺,卻不讓他的手腳恢複,留他一輩子折磨到死去。
二十多年來,他都已經習慣了。
獨自一個人承受,獨自一個人内耗生悶氣,得知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人會哄他,便将自己的情緒掐死。那些渴望,期盼,生氣,那些委屈,煩躁,痛苦通通憋在心裡,将無辜又天真的器官捅得血流成河,日漸麻木。
他已經沒有勇氣再去相信任何一個人,更别說,要他剖心去愛。
至少現在的他,不會愛上任何人。
裴星野撥通一個電話,沒過多久就安慰他說就回去了。
裴星離縮在床底邊的角落裡,雙眸含淚,獨自一人無聲哭了幾分鐘,忽然又整個人坐起身,大腦迷迷糊糊地冒出一個問題:我怎麼哭了?
他站起身,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剛剛在幹嘛?
不知道。
裴星離隐約覺得腺體那塊有點不适,将被子重新放回床上後,身體便更加難受了。
那絕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alpha本能性周期——易感期!
業遲趕回來時,時間已是淩晨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