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晉王已經在馬車上等候了。
孟悠然在如雙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晉王坐在正中閉目養神,孟悠然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如雙麻利的為她整理衣擺,熟練的從暗格裡找出茶點果子,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個鹿皮水囊,“娘娘,咱們王府離皇宮近,大概小半刻時辰就到了,奴婢就不泡茶了。這水囊裡是廚房那邊準備的蜜水兒,還有些點心果子,餓了可以墊墊。”
孟悠然這時倒真有些驚訝了,這丫頭,好會啊。做事貼心,一上馬車就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還隐晦的告訴她,她在内院的廚房和外院的車馬房都有關系。她上輩子是怎麼錯過這丫頭的,唔,一時想不起來了。
馬車裡這些機關,她上輩子過了好久才發現,第一次跟她去宮裡的是青霜,馬車裡晉王冷着臉,氣場強大。青霜像個鹌鹑一樣跟在她身後,多動一下都不敢。
她呢,她那時候,好像在犯花癡吧。可能會撩開窗簾看向外邊,卻用餘光偷瞄那個男人。
孟悠然想捂臉,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羞恥。
孟悠然在腦子裡瘋狂甩頭,想把那些羞恥的畫面甩掉。她将如雙拉到身邊,道:
“好了,别忙活了,來跟我說說,你在王府多久了,家裡還有什麼人?”
“奴婢是官奴,咱們晉王府開府時,奴婢就被安排過來了……”
車輪碾壓着鋪在地上的青磚,慢慢駛向她曾經住了大半輩子的宮城。
進了宮,太後身邊的大太監劉喜早已命人備好了軟轎,靜候在宮道旁。
宮裡的軟轎,除了皇帝和太後恩賜,能長期使用的也不過是那幾位位高權重的妃嫔,即便是身為王妃的皇家兒媳,平日裡也是沒有資格乘坐的。
然而,孟悠然卻是個例外。太後給了她格外寵愛,自她成為晉王妃每一次入宮,她都能享受這種待遇,這讓她在整個皇室中都顯得十分特别。
這份優待,自然也成了她屢屢被幾位妯娌針對的原因之一。
軟轎在宮道上輕輕搖晃,孟悠然坐在其中,心中一片甯靜,她還記得上輩子,初入皇宮時,面對這樣的優待,心中滿是緊張與惶恐。
出嫁前,她爹冷着臉對她耳提面命,做了皇家兒媳,務必要恭敬謙遜,行事不可張揚。父親說她從小跟着外祖父長大,性子野慣了,如今成了皇家兒媳,絕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任性,免得丢了侯府的臉面。
繼母也在一邊慈眉善目地勸慰:悠然啊,你從小在鄉下長大,不懂咱們京城的規矩,以後咱們慢慢教你,現在你就好好聽你爹爹的。做皇家兒媳,一定要守規矩,遇事多忍耐些。要是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也可以多回家,讓你爹爹和我幫你解決。
孟悠然那時雖然沒有全然信任爹和繼母,但她畢竟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姑娘,見識尚淺,一度确實讓他們給忽悠住了。
軟轎緩緩停下,孟悠然下了轎,一隻修長的手适時出現在她的眼前。她順着那隻手擡頭望去,站在面前的人正是晉王,她的夫君。那個一路上對她冷若冰霜的男人,此刻卻面色溫和,體貼的扶她下轎。孟悠然将手放入男人的掌心,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笑意來,兩人都表現出一副新婚夫妻恩愛的模樣,攜手走進了壽康宮。
劉喜在前面領路,一邊走一邊笑着說道:“昨日晉王大婚,太後高興得還多喝了兩杯。奴婢們原以為太後今兒會起得晚些,沒想到太後娘娘今兒一早比平時還早起了兩刻鐘。這會兒估摸着已經在和安殿等着了。”
孟悠然聞言,連忙說道:“哎呀,怎麼能讓太後她老人家等着,真是咱們的不孝。公公,咱們走快些,可不能讓她老人家久等。”
劉喜擺了擺手,笑道:“王妃娘娘不必着急,方才到宮門口迎接您和王爺時,太後還特意讓人傳話,說是讓王爺王妃慢慢來,不着急。”
孟悠然微微一笑,語氣恭敬:“太後這麼說是心疼咱們小輩,咱們可不能恃寵生嬌,勞煩公公受累,咱們還是快些吧。”孟悠然說着從袖袋中取出一個薄藍色的荷包,遞給跟在身邊的如雙,又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劉喜。
如雙心領神會,不動聲色的靠近劉喜,将荷包悄悄的塞給了他。劉喜接過荷包,側着身看向孟悠然,臉上的恭敬之色更添了幾分真誠,“王妃娘娘,你瞧,這就到和安殿了。”
和安殿前,太監宮女井然有序地站立着,孟悠然和晉王攜手步入殿内。兩人跪在早已準備好的墊子上,宮女端上茶水,恭敬地遞到他們面前。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晉王聲音沉穩,雙手奉上茶盞,“皇祖母,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