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不好了,完全哄不好。
他眸子沉得更重了些,摔門而出。
衆人面面相觑,百思不解。誰也想不到溫欲池談戀愛這六個字,他會有這麼大反應。
打開門追了上去,暖橙色的燈光蜿蜒綿長,歌聲和笑聲從兩側流露,空氣中夾雜着淡淡的煙草味,她捂着鼻子,大步流星,一心隻想找到沈言斯。
腳步加快,不遠處看見兩個喝得爛醉的男人。他們相互攙扶,走得歪扭。
溫欲池心想,完蛋。此刻走也不是,回也不是。她陷入了兩難。
如果說黃欣然帶人的圍堵她還可以硬剛,那此刻,她就是能随時被人踩在腳底的小強。
她盯着兩個男人醉醺醺的模樣,突然想起了黃泉育。他的邪惡罪行又一遍遍在腦海中上演。母親奮力反抗,受傷,再一次席卷思緒。
喉嚨發緊,蜷着褲腳的掌心沁出冷汗。
突然,她肩頭傳來一陣溫熱的掌心,緊接着的整個人被圈住在他懷裡。
“妹妹。你怎麼在這?”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那抹帶着疑惑飛揚的尾音就像根救命稻草,傳入她的耳朵。
心跳的加速一點點下降,溫欲池的視線随着光線逐漸模糊。
兩個喝得爛醉的男人覺得沒勁,也沒在拿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溫欲池。她擡頭望向救星,胃裡泛起一陣抽搐。緊緊盯着他的雙眼,求證這是不是幻覺。
“痛不痛?”少年扣了她一腦門。
求證成功這一刻,溫欲池的沖動占了上頭,她抛開男女之别,委屈的癟着嘴,伸出雙手,緊緊擁抱眼前的救星。
她将平時的僞裝通通卸掉。此刻,她隻是溫欲池,而不是賦予開心果前綴的溫欲池。
哭聲一陣一陣在懷中抽泣,淚水打濕衣服。沈言斯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不知道往哪放才好。最後,放在她背上,一遍又一遍安慰她。
這還是他第一次和溫欲池抱這麼久。雖然小時候兩人抱過無數次,也打過數無次。但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瑣碎的小事溫欲池早已忘的一幹二淨。唯一的一些記憶還是通過相冊才撿起。
心跳得厲害,沈言斯像條炸毛兒小狗,連呼吸都帶着滾燙。
話說,她抱小女孩可以,但抱她,不太行。
抱她就等于自曝身份,到時候不知道要用什麼謊言去圓場。
隻不過沒想到第一場的圓謊很快來臨。
他心髒跳得如失控的過山車,讓溫欲池趴在他懷裡偷笑了好久,眼睛彎成狡黠的狐月。聽見他胸嗆震得厲害,還真有點過山車的刺激。
“沈言斯,你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
很快,很快。
快到懷中人耳朵都在顫抖。
“沒有啊。”他下意識撓了撓他的耳垂。
這是沈言斯說謊緊張時,下意識的動作。
溫欲池噗呲笑出聲,回蕩在包廂兩側之間的走廊不隻有歌聲,還有少年不知道跳了多少次的心動以及爽朗又熱烈的少女笑聲。
他臉頰通紅,手無足措。于是,牽着少女的手漫無目的走着。
他們走得很慢。
他們十指相交,默契偏過頭沒有講話。
直至一位不速之客沈言斯今晚第二場的圓謊。
“诶,你不是……沈、沈言斯嗎?”一個穿的西裝的男人朝沈言斯熱氣打了聲招呼。
沈言斯一眼認出這是之前和黃泉育破壞‘悠宜’的男人。此刻他一襲正裝出現在這,但也掩蓋不住兇暴行為。
溫欲池一眼認出這人,睜大眼睛看向沈言斯。他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話,瞬間暴脾氣上頭,甩開他的手。
“所以,你們認識?”
男人現在混的風生水起,懂得察言觀色,但不多。他将沈言斯視為兄弟,愛屋及烏,所以也沒糾結和他兄弟牽着手的人身份,爽快的回:“那可不 ,熟的很。這我兄弟。”
“兄弟?”溫欲池出聲質問,“傷害我媽的人,你拿他當兄弟?”
“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好,我給你這個機會。”
男人瞧着氛圍不太對,想到剛剛女孩說“媽媽”兩個字,瞬間明白這是黃泉育那逼妹妹的女兒。
他撓了撓頭,出言替沈言斯辯解,“妹妹,你錯怪他了。”
溫欲池抱着胸看向男子,“那你說,我怎麼錯怪了。”
沈言斯用眼色想讓男人閉嘴,可男人沒聽他話,全部說出。
溫欲池聽完勾唇一笑,沒有對這個男人自己的一面之詞發出想法,而是淡淡問了一句:“說完了?”
人小鬼大,但男人傷害了她的母親,加上沈言斯的情義,他也隻是“嗯”了聲。
溫欲池回:“那到我說了。”
“你說。”
“你和黃泉育什麼關系?”
“在蹲監獄前兄弟關系,出來之後,仇人關系。”
溫欲池雙手絞在一起,朝沈言斯揚了揚下巴:“我和你這位兄弟并沒有什麼關系,所以我們也不熟。”
說完,溫欲池離去。
沈言斯繃着唇,用手指對着空氣指指點點,便疾步追趕溫欲池的步伐。
他拉過溫欲池的手臂,“我錯了。”
“您怎麼可能有錯呢?”她陰陽怪氣,“哥哥高大威猛,有勇有謀,自己去查了黃泉育有過的罪行并教唆他先前的兄弟,結果一石二鳥,讓兩人在監獄多蹲了幾天。”
沈言斯努力從她話語,找回一絲話語權,“我真沒有。當時事出緊急,我想讓你安穩高考,所以才自己去警局見他的。”
這句話是溫欲池今年聽到不知道第幾句自大的話語。好一個事出緊急,又什麼不想讓我卷入“戰争”。
溫欲池再次甩開他的手,表情嚴肅,眼角染上一絲兇氣。
他錯了,她本身就是深淵,本身就是戰争,所以又何來想與不想。她不想,但這已經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了。
言語的戾氣間,她加重語氣說:“你沒有資格替我原諒任何人。所以這件事情,你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