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樂美拉着西弗勒斯去找辛西娅,她們就像昨天沒有見過面一樣又嘀嘀咕咕了好一會,然後莎樂美才沒什麼情緒地說了一句,“好吧,總之真替你高興。”西弗勒斯對這位曾經夾在中間幫忙傳話的學生仍留有一些好印象,因此也平靜地跟着說了一句“恭喜了,蒙特貝洛小姐”。
辛西娅敷衍地沖他笑了一下,挽住莎樂美的手臂将她從西弗勒斯身邊拉開,用正正好好地聲音說了一句,“不想看到你總和他黏在一塊兒。”
她們笑着走到一旁。莎樂美為自己的朋友準備了兩份禮物,一條做工精細的寶石項鍊(她随便從堆積着的慰問品中拿了一個)和一幅繪制了她們二人的面容的針法靈動的繡像。她還另準備了一個盒子,裡面裝着一隻漂亮的梅森瓷偶。
“成色這麼好的東西,誰都會忍不住擺在會客廳或辦公室中最顯眼的位置并在接待客人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提及吧。”莎樂美意有所指地看向正在與蒙特貝洛先生攀談的秃頭男人。
辛西娅立刻點頭會意,“我會以個人名義代為轉贈。等他顯擺夠了,波利尼亞克小姐自然願意開出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價格。”
莎樂美滿意地笑起來。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獨身一人的西弗勒斯隻能面無表情地接過侍應生遞過來的香槟杯走到庭院一角鬧中取靜。直到辛西娅不得不回去準備儀式莎樂美才重新回到他身邊,納西莎和德拉科·馬爾福也在,他們似乎才要聊一些沉重的話題,因她的到來而被迫終止了。
莎樂美和他們行了貼面禮,她發現納西莎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德拉科還是不能完全沉住氣,擺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幾次想開口都被打斷,最終納西莎不得不悄悄掐了一下他的手背才讓不省心的孩子徹底安靜下來。
莎樂美覺得這樣的場面還算有趣,偏偏不如人意地留下來做毫無意義的寒暄。好在沒過多久她就覺得玩夠了,微笑着告辭去找她的其他朋友,比如那位曾經出任部長秘書的學長。他現在被邊緣化去了妖精聯絡處。
“怎麼樣,學長?還是收下我的橄榄枝吧。明年春天法國魔法部傲羅辦公室主任的位子就會空出來,我父親會幫你準備推薦信。”
“如果可以,那我當然……”
她慢悠悠打斷了他的話,“我勸你還是先别急着答應,畢竟在上任之前,我真的需要你把上次我提到的事情辦好。”
學長僵硬了一瞬,出于好心還是猶豫着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擔心玩脫了嗎?”
“概率很小啊。”她無所謂地歪歪頭,用一種親昵的開玩笑的語氣繼續說,“不過說出去你就死定啦,好啦,早點做出選擇吧。”
此時,交響樂隊的演奏變得莊重起來,賓客們接到訊号紛紛露出得體的社交笑容按照邀請函中注明的座次落座。
樂曲再次變換,辛西娅挽着她的新婚丈夫——那個曾經帶着椰子棉花糖味道的鄰居家的男孩——走過漫長的紫羅蘭色地毯。幾隻小白鴿飛過來銜起她的頭紗,她比之平日更加光彩照人。
證婚人的祝詞恰逢适宜地響起,“今天我們齊聚在這裡,慶祝兩個忠貞的靈魂彼此結合……”然後海邊轉瞬即逝的煙花不斷綻放、交彙成永恒的星輝,但又那麼安靜。
莎樂美下意識地去挽西弗勒斯的手。
扔完彩紙後,她沒來由地感歎了一句“感覺好幸福~”随即又分心去思索别的事情。
西弗勒斯牽着她沿着海岸散步。鹹澀的海風撫過臉頰,吹起她金色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頭發。“你也想過嗎?”話一出口他就有些緊張地偏過頭。在她做出回答之前,他甚至注意到了浪花上漂浮着許許多多細小的貝殼碎片。
她回過神來,“诶?想過什麼?”
“一些愚蠢的念頭……和某個人——當然是我,在海邊或者别的什麼地方永久地締結約定,比如結婚……之類的。”西弗勒斯認為這是自己迄今為止說過的最愚蠢最沒道理的話,他因此有些急躁,“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如果你願意的話……”說完就要後悔,他明明清楚婚姻中總有不堪,如果這種不堪會延續……但自己絕不會做出那些毫無責任心的低劣的行徑,他也了解世界上真實存在着和睦的家庭……是海邊的陽光讓人頭腦發熱嗎?
“抱歉,你也可以當做沒聽見。” 西弗勒斯轉過頭重新看着她的臉,幹笑一聲試圖把之前的話當成玩笑來對待,他已經為此想好了應急解釋,盡管事實上它們無需出現。莎樂美隻是露出了他從不會厭煩看到的狡猾又無辜的神情,但西弗勒斯認為那是一種很認真的拒絕。她還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做。
松掉一口氣的同時他又偏偏為此失落。海浪毫無道理地湧過來淹沒了他們的腳背,接着是白色泡沫之下短暫到尴尬的沉默。深呼吸,他顯然有能力從沉默中找回自己的語言,他将她的手牽得更緊,換上了随意的輕松語調佯裝打趣,“還是說小麻煩精認為這樣的開場白過于老套又無聊?”
“sevvy~”她不想看他胡思亂想,但又覺得教授現在的樣子格外少見,是需要被她多多欣賞的。她躲開了正面回複,“反正你和我都心知肚明對吧?”
這個昵稱總是讓他無法應對——這不妨礙他在心中暗自感到的受用——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毋庸置疑。
“對吧對吧,遲早的事。”開屏的小孔雀像個勝利者一樣眯起眼睛。
壞毛病是會互相傳染的,得到了積極反饋的西弗勒斯咧嘴笑起來,很不甘心承認自己在這場小小的較量中又失利了,必須開始自己的反擊,“所以你承認了?”他故意拉長聲音做出得意的表情,“你很期待成為我的妻子?”
“那不然呢?我變個魚和你展開一場跨物種的禁忌戀愛?這不合适吧?西弗勒斯,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她剩下的話被吻堵住了。那是一個兇巴巴的吻,被咬住的嘴唇經受不起太多厮磨,還沒烙上牙印就沒出息得變得暈乎乎的。喘息之間,她用魔法牽動着浪花将他的衣襟分毫不差地打濕,指尖隔着緊緊貼在皮膚上的布料在腰間遊移。又冷又熱的觸感是有形的、愈發鮮明地讓人忍不住顫栗,他不會表現出來,他很喜歡總有小壞心眼的妻子,那就隻能祝福未來的自己了。
“教授也太壞了吧?”莎樂美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也被一同拽進了那些永遠不會有盡頭的波浪中。
“是嗎?”一邊笑着一邊繼續往海裡走去。
“幹嘛啊,求婚失敗就拉着我殉情嗎?”她又毫不講情面地開始胡鬧。
“沒有失敗,隻是被稍微拒絕了一下。而且,不準說什麼殉情,真是胡說,你是這方面的天才,我沒這個打算,我隻是想給我的小魚挑一支漂亮的珊瑚放進魚缸裡而已。”他的頭發披散下來像是被打濕的海草緊緊地黏在額頭和頰邊,大概會有些狼狽吧,他這樣想着,但小孔雀的羽毛同樣濕漉漉的,這讓他重新快樂起來。
“我看你是蓄意報複!”
“是稍微有些啊,我極為贊同。”他擺出一派高深莫測的神情,“但我猜你可以反抗,或者親自把你親愛的教授拖下水也是一種很有誘導性的懲罰。這很容易辦到,毫無疑問。”
海水緊緊包裹着他們的身體。他們的嘴唇很紅,呼吸散亂,可以聽到彼此不穩的心跳。她似乎聽到他說,别讓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