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換個身份徹底消失嗎?”步長洲問。
一句話把呆站在原地思索的陳沙白驚醒。
對哦,步長洲剛才居然一點沒搞事,他還怕步長洲會強行替他答應呢。
“我不相信百事通。”陳沙白下意識找理由。
“如果她沒有說謊呢?”步長洲追問。
陳沙白沒立刻回答。
他倚在食堂門邊,看着學生們來來去去。
有的手拉手開心聊着天,有的邊走邊專注玩手機,有的步履匆匆,騎上自行車或電動車奔向下一個目的地。
“如果……算了。”
“跟你說實話吧,”陳沙白聲音放輕,“我本來的确是想的,擺脫過去的一切,就把那五年從我的人生中删掉。”
“為什麼會那樣想呢,是因為你不在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呀。”
因為你回來了。
所以我好像也活過來了。
所以整個世界在我眼前,好像又重新擁有了意義。
“我畢竟是特級天賦者,在煉獄外勤隊的五年,我也曾經救了很多人。
“雖然之前一直不承認……大言不慚地說,這個世界上的确有一些隻有我能做到的事。本可以解決的難題,卻因為我的缺席而走向壞的結果,如果發生這種事,我會很難原諒自己。”
“是這樣嗎?”步長洲尾音微微下沉,像是在提問,又好像隻是在獨自思量。
“不好說,我其實是個挺容易改變主意的人……不過至少現在是吧,紅石的事情我已經決定要管到底了。”
步長洲也沒有立刻回答,兩個人一同望着校園裡熙攘人流。
最後,他幾不可聞地說了句:“可我不是為了讓你繼續這樣的生活而回到這裡的。”
陳沙白一愣,幾天以來不對勁的地方,讓他不舒服的地方,好像随着這句話的出口都有了内在聯系。
但是還沒等他腦海中形成一個清晰的解,步長洲結束了這個話題:“行了,先吃飯吧。”
奇了怪了,為什麼自從步長洲到來,他陳沙白天天都要人提醒吃飯,明明以前沒有步長洲的時候他也沒餓死過。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煉獄管理部效率還可以,幾個小時後金振就給陳沙白反饋了消息:許洛珊這個名字以及她的天賦信息,确實注冊在側管中心的名單内。
比陳沙白想象得更極端,名單中天賦分類為光複制的人隻有許洛珊一個,這個名字基本不可能有錯了。
金振順帶告訴陳沙白,百事通與她的工坊并非近日來唯一的異常事件。
早在這之前幾個月,側管中心就已經斷斷續續地注意到,有未注冊在案或隐瞞了身份的天賦者在現實世界中活動,隻是都沒有進一步的發現,因此也沒有做出什麼有效應對。
直到百事通一事浮出水面,昭示着暗處的敵人可能已經做出了難以想象的布置,中心,尤其是煉獄管理部,才産生了莫大的危機感。
煉獄外勤隊并不是一支所向披靡的隊伍。想要殺死煉獄生物對等級低的天賦者而言其實很困難,許多時候在煉獄側面内,他們會因為能力所限被阻擋在某些區域之外,甚至不得不放棄需要拯救的生命。
這支隊伍隻有一個時期是無往不利,對自己充滿信心的。
那就是步長洲、陳沙白等人在的時候。
這就是為什麼金振明知道陳沙白和中心之間的過節,還要硬着頭皮來勸他回歸。
下午,陳沙白暫且無事,去正常上課了。
幸好這是節輕松愉快的通識課,他勉強能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課堂上。
兩節課上完,陳沙白拎起書包走出教室,總覺得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疲憊。
其實最開始他根本不願意去多想,他不去管步長洲在想什麼,還能和這個人說上話,他已經覺得再幸運也沒有了,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但是人性好像就是貪婪的,幾天下來他習慣了步長洲的存在,現在開始有點兒貪心了。
18歲以前的陳沙白是個沒性格的人,直到遇見了步長洲,他才成為今天的陳沙白。
他的人格他的信念是步長洲手把手帶出來的,可以說從陳沙白的樣子就能窺見步長洲的樣子。
陳沙白想找到他記憶中的那個步長洲,三載久别,一如初見。
但是現在的步長洲……經曆過暗殺、磋磨了三年,他的性格似乎有了很大變化。
大到陳沙白覺得自己需要重新認識一下他。
但是此刻,現狀總不給他喘息一會兒好好思考的時間。
還沒走出教學樓,金振已經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最新消息,”這一次,他的語氣可以說是一點底氣都沒有了,“你們發現的那種鳥形态的煉獄生物,在海潮市多個地方出現了。”
陳沙白頭皮一炸:“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