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長洲聲音低沉地開口:“我不同意。”
“我不是重新加入側管中心,隻是和他們保持聯系,參與他們的行動,這樣呢?”
“有什麼區别?”
陳沙白無意識地抿着唇,這是他陷入糾結時慣常的動作。
“……為什麼非要這樣?”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那我再回答一遍,我的死還不夠你吸取教訓嗎?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是一夥的,以前那個靶子是我,現在你回去,那個靶子就是你。再者你也看到了,接下來情況隻會越來越危險。”
“正因為情況危險,我才會選擇幫助中心。也正因為情況危險,中心現在需要我,哪怕内部矛盾真像你說得那麼可怕,在當前危機解決之前,他們不會動我的。謝天健不是答應了研究複活你的方法嗎?我人在中心,也能更好地為研究提供保障。”
“你不能拿命去賭你是對的。”
“步長洲,沒有人能保證任何未來的事情。這不是一場賭局,這隻是我做出的選擇。”
“你的學業呢,不要了?你又打算放棄一次是嗎,就像你十八歲那年一樣?”
“不一樣,當年我的選擇或許不夠成熟,但現在我想得很清楚,幫助側管中心比繼續學業更重要。”
步長洲深吸一口氣,陳沙白雖然看不到,但能感覺到步長洲控制下,自己的臉陰沉得要滴下水來。
“陳沙白,側管中心不值得你這麼做。”
“現在不是側管中心值不值得的問題,是現實世界處于危險當中……”
“這整個世界也不值得你這麼做,陳沙白。”
“什麼……?”
陳沙白忽然愣住了,一時間失去了繼續辯駁的力氣。
“步長洲,你以前不是這樣教我的。”
說出這句話時,他心口堵得發疼,幾乎有種想哭的感覺。
“是以前的我錯了。”步長洲冷冷道,“以前的我太天真,而且沒有想明白,什麼才是真正重要的……”
陳沙白緊緊咬着雙唇,一瞬間他思緒渙散,想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其實,很多思路一直就攤開放在那裡,隻是被陳沙白無意或者故意地忽略了而已。
比如——
“步長洲,現在讓我來問你。那天我被許洛珊迷暈之後,你控制我的身體,和許洛珊說了些什麼?”
見步長洲一時不語,他又說:“如果覺得不好回答,那也可以回答這個——許洛珊找我見面,想讓我穿假身份徹底逃走,是不是和你商量好的?或者,就是你要求的?”
“回答我!”陳沙白喝道,他甚至忘了控制音量。
他幾乎不會這樣情緒激動,上次是發現步長洲還活着,上上次是目睹步長洲的“死亡”。
步長洲的回答是,控制着陳沙白的身體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你……!”陳沙白咬牙,拼命用力想要停住自己的雙腿。
他本以為這隻是無用的掙紮,卻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腳步好像真的在遲滞下來!
陳沙□□神一振,難道時間長了,他對步長洲的控制有了抗性?!
步長洲也沒想到會這樣,他更加用力地向前邁步,試圖消解陳沙白的抵抗。
但陳沙白沒想着跟他較勁,趁步長洲注意力在腿部肌肉上,他快速掏出手機打開電話頁面。
正好剛聯系過的謝天健還置頂在最近聯系頁面,他立即撥通謝天健的電話!
感謝老天,謝天健秒接了電話。
“來,一下……”陳沙白艱難地發出聲音:“我……”
“什麼?怎麼了?”謝天健吓一大跳。
幸好他腦子靈活,很快明白過來,低聲問:“我現在過來?”
“你知……就……”陳沙白拼命和步長洲争奪聲帶的控制權,到最後已經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不是你們……”謝天健雖然明白大概發生了什麼,但卻對事情的原委毫無頭緒。
好在他還是領會了陳沙白的意思:“我知道了。”
隻要在場有人知道這具身體裡并非陳沙白本人,步長洲就無法頂着陳沙白的名頭做任何事。
陳沙白總算松了口氣,也不掙紮了,由着步長洲忿忿地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