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如願不知道陳沙白說了些什麼,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良久,步長洲喃喃:“看來我是攔不住你了。”
“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了,你攔不住我。”
步長洲摘下耳機,丢回給葉如願。
葉如願慌忙接住,問:“咱們接下來……?”
步長洲推開車門:“陳沙白給你的任務就是把我送離側管中心吧,現在你的任務完成了。”
葉如願:“哎?”
“放心,我不會回中心的,”步長洲已經徑自下車,轉身看了葉如願一眼,“你回去吧。”
葉如願愣愣地看着步長洲越走越遠。
耳機裡,陳沙白始終沒有給出指令。
葉如願目送着步長洲越過海潮大學的校門,越過一群群學生,消失在了人行道盡頭。
好一會兒,葉如願才如夢初醒:“老陳,他……”
“隻要他不回中心,我不幹涉他的舉動,”陳沙白簡短道,“你回來吧。”
陳沙白輕輕摘下耳機,雙唇無意識地抿成一線。
果然,連相處的機會都沒有了呢。
陳沙白靜靜地離開窗戶,坐到書桌前。
面前攤着一張白紙,他拿起水筆,在白紙上寫下一個個名字,在名字和名字之間連線。
一邊寫,一邊想。
首先是這次實驗。他需要知道,究竟是誰想操控步長洲?
趙秋潔提供了有問題的煉獄生物,她可能是主謀,也可能是與人合作,或受人指使。
再往前想,步長洲意識的存在,都有哪些人知情?
首先,是謝天健和葉如願。
再然後,是練雨紅猜中了,并前來求證。
這之後,步長洲的複活實驗推進,側面研究所裡差不多都知道了。
信息在中心内擴散到什麼程度,陳沙白并不了解,但他知道不可能瞞過楊緻興,其他部門也可能聽到了風聲。
這麼多人裡,除了楊緻興,其他人确實看不出有殺死步長洲的動機。
但殺死和操控是兩回事。三年前事件的主謀,和這次意圖操控步長洲的主謀,未必是同一人。
側管中心的任意一位高層,都有可能出于個人利益等各種理由,試圖操控這位特級精神淨化天賦者。
在衆多名字之下,陳沙白寫下了“許洛珊”。
步長洲的複活能這麼快成功,全靠許洛珊提供了研究成果。
剛發現工坊時陳沙白就很懷疑,現在他更加肯定,許洛珊就是主動送出工坊及研究記錄,以推動操控步長洲的實驗。
許洛珊作為科研人員,既參與了操控步長洲的實驗,又參與了“解密人”襲擊演唱會的事件。
許洛珊自稱“臭傳話的”,她是否曾負責溝通“解密人”和趙秋潔等實驗參與者?又或者,這兩撥人本身就是一起的?
換句話說,趙秋潔等人,會不會是“解密人”安插在側管中心的内鬼?
這一系列疑問都是猜測,陳沙白在紙上打下一個大大的問号。
然後,是那個代号“薔薇”的精神控制天賦者。
白紙最下方剩了最後一片空白,陳沙白寫下“薔薇”二字。
假設陳沙白的推測全部正确,煉獄生物融合的是“薔薇”的基因,三年前暗殺步長洲的也是她和白姝。
這樣看的話,既然執行者是同一個,那麼兩件事是同一勢力所為的可能性更高。
“薔薇”在這些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是聽從趙秋潔等人安排的手下嗎?
可是在煉獄側面内,她明明可以讓白姝隻把自己運到山谷另一邊,但她卻将陳沙白擊落至煉獄生物河裡,分明是在下殺手。
要是當時他們真的死了,那還怎麼操控步長洲?還是說,因為沒法殺死步長洲,才轉而決定操控他?
另外,從當時和“薔薇”的簡短交流來看,她是個非常情緒化的人,并且仇恨側管中心。
如果下次遇到,陳沙白更希望有空間能跟她好好聊聊。
把目前掌握的信息梳理一遍,陳沙白吐了口氣,放下筆,注視着白紙上描畫淩亂的黑線。
三年前的事,這幾天發生的諸多事件,冥冥之中似乎都有着内在聯系。
陳沙白覺得,在側管中心之内應該有着一股勢力,而不僅僅是某個人,他們手眼通天,暗中操作,實現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還可能與剛剛露面的“解密人”有聯系。
現在的側管中心,沒有人可以讓陳沙白報以百分之百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