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未見,他這個侄子仍舊嚣張得不可一世。
易維醇心中不快,自然不肯讓他好過,故意提起本家的事:“老爺子和大哥都很久沒見你了,據說幫你安排了好幾個……”
“關心别人的事,不如多關心小叔自己的腿。”
聽出倆人不對付,火頌月心底的警報解除。
她大着膽子打量了一眼易維醇的腿,在看到他握着拐杖的手捏的指節發白後,趕忙收回視線悄悄往易嵊身邊又湊了湊。
易維醇繃緊唇線對上易嵊漆黑的長眸,隻見對方散漫地揚了下斷眉:“早些養好,興許争家産的時候還能靠體力赢過易維晟。”
直呼親爹的大名,連爸都不肯叫了,還真是有夠荒謬。
易維醇冷笑一聲,不善的目光掠過易嵊最終落在火頌月身上。
他敲着拐杖,背身揮手:“你們先玩,國内見。”
糟心的拐杖聲遠去,火頌月還懵懵地揪着易嵊的衣袖有些後怕。
上次慈善晚會後,易維醇軟硬兼施,單方面追了她大半年。
本以為他這種流連花叢又被衆星捧月的浪子,一直吃着閉門羹會失去耐心早日放棄。沒想到他竟偏執到可怕,這次居然把手伸到了母親的心血上,甚至還追到國外來威脅落單的她。
可媽媽說那是易家,隻能想辦法避着不能得罪。
越想越怕,今天多虧了易嵊,可以後呢……
她要怎麼做,才不會波及到母親呢?
易家?
易嵊?
見少女怔怔地抓住自己不肯松手,易嵊耐心告罄,正準備叫她松開的時候,忽地被她喊住名字。
“易嵊。”
少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更緊地攥住他的衣襟,茫然的多情眼熠熠亮起光:“你結婚了嗎?”
男人并未接話,隻是居高臨下地望着自己。
可莫名地,火頌月從他深長的黑眸中讀出一抹趣味。
沒有排斥。
醇厚的葡萄酒在燥熱的夜晚揮發醉人香氣。
火頌月仿佛醉了一般,目光灼灼:“那你能考慮一下,跟我結婚嗎?”
她急切地向前傾身,胸前沾着酒液的發尾輕顫。
二人間的空氣好似在這一刻被凝滞。
易嵊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而後沉默着用帕子接住發尾那滴搖搖欲墜的酒液。
這時,火頌月也清晰地讀懂了他眼底的情緒。
是玩味。
是好笑。
“火頌月。”
男人的聲音帶着冰涼的磁性,激得火頌月一怔,“你認識我?”
“不僅認識。”
“還被你當面,”他斷眉半揚,壓着嗓子微微躬起上身,高大的身軀近乎将她完全籠在身.下,“把情書丢進垃圾桶過。”
男人微苦的木質香調壓過葡萄酒的甜,入侵她的一呼一吸,“我貴人多忘事的……”
“公主大人。”
火頌月呆住,漂亮的淺棕色眸子映着琉璃吊燈上璀璨的光影,緩而慢地茫然眨動着。
易嵊?
易嵊?!
大腦在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一些久遠又模糊的片段,男人的眉眼和多年前不可一世的少年重合。
火頌月瞳孔微縮,下意識想要後退一步,可身後不知何時靠上了冰涼的海洋觀景窗。
退無可退。
這個男人怎麼能把十年前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晰?
火頌月心中懊惱着,又不合時宜地想起當年高中流傳的關于易嵊的評價:“得罪誰都别得罪易嵊!他這人,記仇到連教導主任都繞着走!”
“對不起……”
時隔十年的道歉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丢情書這事雖說是當事人自己主動提起的,可火頌月不認為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微蹙眉尖,猶豫一瞬,不退反進,“扔情書有些太不禮貌了,所以……您會不會記錯了?”
“呵,懂禮貌的乖孩子?”
易嵊冷淡的目光落在少女抓着自己的衣襟處,她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松手。
“如果您執意這麼說……”
她乖乖地把手背在身後,明明有些局促,聲音卻天然軟得像是在無意識撒嬌,“那能不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一副任人揉捏的柔弱表象,實則在一點點将獵物釣住。
“我這個人比較念舊。”易嵊沒什麼情緒地将手帕巾丢進身側的垃圾桶,“你把情書找回來,我就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