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偏不倚挑了海建來鬧事的時候過來遞合約,說他是雪中送炭還真是有點小瞧了他易嵊。
他就是拿捏着這個時間段,悄無聲息地将她逼到無法拒絕的餘地。
真不愧是易嵊。
将志在必得的進攻包裹進糖衣之下。
這種手腕和心思,用在月月身上,火臻竟不确定到底是福是禍。
“您多慮了,合作隻是因為寰海具備RC看中的潛質。如果您今天還有别的事要交代火小姐做,那麻煩您将火小姐借用我幾分鐘,我當個傳話筒。”
易嵊手下的人看着年輕,卻像一隻油滑的狐狸,根本挑不出錯。
看着緊繃到不行的火頌月,火臻也不再為難路明:“去吧,等會兒給我從實招來!”
二人來到公司休憩區的露台上。
沒了火臻女士的逼視,火頌月緊繃的神經松開幾分,卻仍舊對易嵊的來意惴惴不安。
“易總,項目推進順利,海建那邊也傳達到了。然後,火總說火小姐今天可能不方便。”
路明對着電話那邊的人畢恭畢敬地彙報着情況,并委婉暗示了火臻的态度。
“火小姐,是易總,請您接一下。”
手機猝不及防地遞過來,火頌月對着手機緩而慢地眨了下眼睛,猶豫着接過去:“易嵊?”
“是我。”電話那端的男人聲色淡漠,“出來談談。”
“談……什麼?”
男人的聲調明顯被這無厘頭的反問給卡了一下:“你覺得我這麼大費周章,是來給寰海做慈善的?”
“沒……沒有……”
腦子裡亂糟糟的,火頌月不由望着天空上筆直的航迹雲,聲音也被風吹得缥缈,“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麼答應了嗎?”
“你覺得呢?”
初夏雲層稀薄,飛機的航迹雲從寰海新月大廈一路鍊接至江對面RC科技的魔方大廈。
RC頂樓的落地窗前,聽到少女在電話那端支支吾吾又小心翼翼,易嵊望着遼闊的江景,漫不經心地撥了下指間銀戒,故意壞心思地放縱沉默蔓延。
半晌,那邊才糯糯地重新開口:“總之先謝謝你,易嵊,你是個好人……”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轉銀戒的拇指頓住,易嵊冷笑一聲,用那晚少女罵自己的話反駁回去,“我是一個,讨厭的記仇鬼。”
身後傳來一腔沒憋住的笑聲。
易嵊無聲掃過去一道眼風,對方立馬捂住嘴保持安靜。
以為少女又被自己生生堵沉默了,易嵊無聲挑了下斷眉,剛準備結束話題,就聽電話那端的少女軟軟地喊他。
“易嵊,你一點都不讨厭了。”
“我現在,很喜歡你。”
話落,是冗長的沉默,隻有風聲在聽筒裡肆意攪動。
頓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自己突然這麼說又像昨晚那樣讓易嵊無語到了,少女連忙結結巴巴地解釋:“不是,就是……反正……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對嗎?”
男朋友?
易嵊瞥了眼抽屜角落放着的婚前協議,倒也沒反駁,“怎麼?後悔了?”
“隻是被吓了好大一跳,但是有點開心。”少女壓低後的聲音仍舊軟軟的,但是輕快的情緒通過聽筒無比清晰地傳遞過來,“那你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耳朵被少女貓叫一樣的氣音撓得有點癢,易嵊望着對面寰海集團的新月大廈:“明天見面談婚約,到時路明會去接你。”
他這邊一挂斷電話,簡修仁便憋不住了。
他端着架子,學着易嵊當初又拽又兇的訓人腔調:“簡修仁,我們RC不做慈善。”
對方對他的嘲諷不甚在意,仍是那副我行我素的作風,自顧自翻看報表。
簡修仁欠揍地湊過來笑嘻嘻道,“沒想到讨厭的記仇鬼易總,也有被光速打臉的一天?”
易嵊淡淡望向滿臉看笑話的簡修仁,拿起座機按了個“2”:“幫簡修仁安排去南非的飛機,科考項目他來跟進……”
“哥!大哥!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簡修仁捂住話筒,看到通話界面并未撥出,他哼哼着丢下聽筒:“黑心肝的。”
“所以,作為你的CFO,我有權問詢你合作的理由。”
半晌,簡修仁得到了一句漫不經心的回複:“這不也正合你意?火臻不是你繼妹的資助人嗎?”
“就算有這層關系,單那一份合約也完全夠了。它本身附加的商業價值,你比我更清楚。”
簡修仁摸不着頭腦,“所以為什麼還要加籌碼去賭一盤你原本不看好的局?這不是你的風格。”
“我的風格?”男人撩起眼皮淡漠看他一眼,又冷淡地垂眸看手機,“我隻知道,我入的局沒有翻不了的盤。”
這話狂得不像樣子,卻徹底堵住了簡修仁的話匣子。
跟着易嵊八年,無論什麼險況最後都能被他逆風翻盤。
最難的那次,易嵊被家裡人壓回港城。
易嵊硬是利用一個小時的跨洋視頻教會他這個會計師怎麼講解那個參加競評的智建專業原理,最後還一舉拿下了全美最大的贊助商。
RC能有這番成就,靠的也是易嵊這股子狂勁兒。
他狂但他穩且眼光毒辣,像一隻狩獵的孤狼,明目張膽地直撲要害,對方無可奈何也逃脫不了。
“那為什麼正好選了寰海?”
“如你所見,做慈善。”
“别說虛的。”
“老頭的手伸到了陵市,我幫他松松筋骨。”
“僅此而已?”
易嵊和本家素來不和,處處都和老爺子對着幹,這些簡修仁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