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連行為也過分極了,啪地拍上他手背的傷口,“你再動手動腳,我就全告訴我爹娘,我最不要臉了。”
這一掌真給楊玄刀拍痛了,他微微蹙眉,看她眼睛又神氣,他漫不經心地開口,“知道了,嫂子。”
楊玄刀帶的闆栗三個簸箕都裝不完,剝得千禧手疼死了,連連叫喚,“太難剝了!夠吃就行了吧,改天再剝。”
梁玉香看時候差不多了,對千禧囑咐,“剝累了你去買菜吧,順道去劉大哥家抓一隻老母雞,我叫他給我留了隻最肥的。”
本就是計劃中的事,千禧背着背簍走了。
人走後,楊玄刀還堅持在剝,梁玉香也剝不動了,直打呵欠。
楊玄刀見狀,站起身來,将梁玉香扶起,“幹娘你去睡會兒。”
“我是想眯一會兒,你也不要剝了。”
“反正我閑着,剝累了我會歇一會兒,幹娘别管我。”
“呵呵呵,好!”
梁玉香進屋裡睡覺後,楊玄刀特意留了個門縫,觀察着梁玉香的一舉一動,直到梁玉香沉沉睡過去,他往椅背上一靠,兩個身影浮光掠影地落在身後。
楊玄刀輕輕開口,“從這到馬兒洲的三條路都守着,去燒了他們的艌料。”
兩個身影飛身而上,片刻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玄刀繼續剝闆栗,剝到梁玉香醒來後,兩人又繼續剝了會兒,千禧才歸家。
做晚飯的時間忙碌,千禧沒空想些七七八八的事,隻覺有人能打下手是件好事,将楊玄刀使喚來使喚去。
夕陽斜照,千禧看着他殺雞時的認真模樣,又制止不住地恍惚了,真像啊。
她回過頭,婆母坐在椅子上,半撐着頭,眼眶濕潤,目光一刻未移開過。
如果沒有那些死亡與意外……
千禧收回神思。
沒有如果。
晚飯過後,楊玄刀忽然說起自己的傷,“這兒有根骨頭說是裂了,走回去都難。”
梁玉香當然是心疼他,“那你今晚歇這兒,雞湯還剩得多,現在天熱,明兒晚就吃不成了。”
楊玄刀沒有拒絕,順着梁玉香的意願,留宿在她家。
千禧洗完澡就躲進了屋裡,實在是不放心楊玄刀這個人,門窗關得死死的,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來!
或是門窗關得太緊,屋内悶熱得厲害,千禧睡到半夜,又夢到了那個旖旎的春夢。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情節,不同的是,江祈安和武一鴻拿着刀子互捅,隻見鮮血四濺,卻不見有人倒下,就這樣,經曆了漫長的拉鋸,千禧煎熬得受不了,猛然驚醒。
她坐起身,心悸得厲害,使勁兒拍着胸口,怎麼也順不過那口氣,忙不疊打開了窗戶,微涼的暖風吹來時,她像一尾魚兒落進水裡,大口大口吞咽着空氣。
她感覺她差點被那個夢憋死。
“都關了一整夜,現在打開作甚?”
楊玄刀的聲音傳來,千禧驚恐地偏過頭,看見了房梁柱靠着的人,身披一件短褂,吊兒郎當地敞露着精壯的胸膛。
千禧霎時神經緊繃,警惕問道,“大半夜不睡覺,來我門前做什麼?你可别想……”
“我睡不着,坐院裡看看月亮不成?”他微微側過臉,月光隻襯出他直挺的輪廓,和一點戲谑的目光。
“那你幹嘛非坐我門前!我已經不想忍你了楊玄刀!明天我就跟爹娘說你居心不軌!”
“那你要告訴他們武一鴻死了?”
千禧沒有猶豫,直截了當地開口,“當然!”
楊玄刀輕笑,“那正好,我就跟他們說我要娶你。”
“你盡管說,但除了我,誰也沒法決定我的婚事。”
“你的意思是,你要棄他的爹娘于不顧,自成一家?”
千禧覺得他果真心思深沉,是個陰險的人,還好她是個媒氏,她嗤嗤笑了,“爹娘是爹娘,公婆是公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當然會照顧他們,但那不意味着他們能做我的主,哪怕有朝一日我改嫁,我公婆不願意,我也不會聽,他們頂多也隻能道一句人心薄涼。”
楊玄刀輕蔑勾起嘴角,“岚縣的媒氏真猖獗,男女尊卑,宗親禮法,你們視之如泥土,所以這是江祈安縱容的嗎?”
“無關他縱不縱容……”
話音未落,千禧忽的聽聞院外巷子裡傳來雜亂的聲音,她轉過頭,就瞧見隔邊巷子裡有火光閃動,似是火把照耀,緊接着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她不禁喃喃,“乖乖喲,怎了?走水了?”
她什麼也顧不上,随意披上衣裳,便想打開院門探究。
可哪成想,開門見到的,竟是一具冷若冰霜的清隽身軀。
江祈安冷了眸光,幽寒的眼上下打量着二人,一個袒露胸腹,一個衣衫不整披頭散發。
他簡直想要發笑,且真的笑了,笑得陰沉可怖,“我該不該說一句郎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