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載着白家姐弟的馬車果然如約而至。
令人意外的是,随同白家而來的,還有楚衡以及一衆公子小姐。
衆人踏入這片山清水秀之地,眼中滿是新奇之色。
“此番踏青着實有趣!”
“正是!若能再飲上一壺碧螺春,那才叫盡興!”
“碧螺春有何特别?春天頭茬嫩芽炒制的新茶,才最是鮮醇。”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
老夫人身邊的嬷嬷見狀,提高嗓音呵斥道:“這兒哪有什麼好茶!都别閑着,去果園摘果子去!”
說罷,她緩步走到秦伶夢身旁:“你也别杵着,去教教他們。”
秦伶夢向來秉持“拿人錢财,替人消災”的原則,應了一聲便朝着果園走去。
此時的果園裡,柚子樹郁郁蔥蔥,圓潤飽滿的柚子挂滿枝頭。
楚衡望着滿樹的柚子,一時不知從何處下手,而其他公子小姐還在四處嬉笑玩鬧。
好在白木栖是真的想學種花種草,難得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諸位都過來,我教你們如何摘柚子。”
秦伶夢高聲喊道。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沉默,唯有楚衡和白木栖邁步上前。
白離見楚衡過去了,也急忙擠入人群。
“楚衡,你學這些做什麼?這都是粗使下人幹的活兒。”
白離滿臉不解。
楚衡将折扇一合,正色道:“白老夫人安排我們前來,是為了讓我們體驗勞作、增長見識,可不是來尋樂子的。”
“說得太對了!楚公子所言極是!”
秦伶夢笑着附和。
誰知楚衡瞥見她的笑容,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轉身快步離去。
秦伶夢一臉茫然,喃喃道:“我說錯什麼了?不該誇他嗎?”
白木栖無奈地搖搖頭,安慰道:“别往心裡去,他這人一貫如此,整天擺着張臭臉,好像誰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
“我倒覺得,挺清冷。”
秦伶夢回過神,将工具遞給白木栖——那是根長竹杆,頂端用鐵絲繞成圈,圈口套着麻布袋。
“把柚子放進框裡,輕輕一擡就掉下來了。”
“哦。”
白木栖學得快,卻忽然反應過來:“不對!不是學種花草嗎?怎麼能傷害樹木?”
“果子不摘就爛在地裡,果樹辛辛苦苦幹長出來,不吃才是糟蹋。”
秦伶夢邊說邊摘柚子。
白木栖猛地推開她:“什麼歪理?”
“?”
秦伶夢愣住:“白姑娘吃米飯嗎?”
“吃啊,這和米飯有什麼關系?”
“哼。”
秦伶夢氣笑了:“米是稻子長的,你怎麼不心疼稻子?”
“你……強詞奪理!”
白木栖将工具摔進田裡。
“白小姐,你怕是魔怔了,花草比命還金貴?”
旁人嘀咕。
“你懂什麼?!”
白木栖立刻反駁。
秦伶夢無奈搖頭。
傍晚,白木栖收拾東西欲返程,卻發現馬車全沒了蹤影。
“嬷嬷!馬車呢?”
白離急喊。
嬷嬷沉着臉走出:“何時摘完果園的果子,何時派車來接各位。”
“什麼?”
衆人驚呼,望着滿山果子犯了難。
楚衡二話不說開始幹活,白離卻沖上去阻攔:“楚衡你犯什麼傻?肯定是吓唬人!還有匹馬,咱們騎走!”
嬷嬷翻身上馬,一聲“駕”揮鞭而去。
衆人目瞪口呆——竟是來真的!
“喂!小農民,借你家驢車!”
白木栖喊道。
秦伶夢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在叫自己,讷讷開口:“驢車……早就賣了。”
“啊?”白木栖傻眼。
楚衡歎了口氣,工具被搶走後,隻得下田去撿之前掉落的物件。
秦伶夢沒想到,楚衡竟會是這般隐忍的性子。
忽然,一聲“啊!”混着“撲通”悶響——楚衡一屁股跌坐在田裡。
秦伶夢快步下田:“怎麼了?”
她伸手去拉,卻見楚衡臉色發白,撐着膝蓋直不起身。
“腳底下有東西!”
楚衡皺眉。
秦伶夢挽起袖子探手入泥,指尖觸到一塊鋒利碎片,拽出來時還粘着血和泥土——竟是個破碗。
“誰來搭把手?擡楚公子上去!”
她擡頭喊了句,田埂上卻沒人動彈。
白離咬着唇往後退半步:“這泥地髒死了,怎麼下腳啊……”
楚衡垂着頭沒說話,耳尖卻因難堪漲得通紅。
秦伶夢抿緊唇,沖遠處喊來昭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