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的人怒氣沖沖,就要撸起袖子沖過來,又被其他人攔着,勸道:“你惹她幹嘛,你忘了當年那事了?”
聽到這話那人止步,憤恨地看向她。
蘇喜英擦了擦手:“娘的,早知道扔石頭了,浪費老娘的糧食。”
“你!”
蘇喜英斜瞥他一眼,就往裡走,一進來就看見周成禮站在人群中間,他手裡拿着鐮刀,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而他前面是張牙舞爪的張二狗。
他是蘇家坡出了名的混球,從小就不學好,後來爹娘去世,他就離開了蘇家坡,如今那副浪蕩的模樣是一點沒變。
張二狗也看見了蘇喜英,臉上帶着譏笑:“蘇喜英,你還沒變啊,還是這麼跋扈!”
蘇喜英走過去,站在他面前,雖然比他矮上小半個頭,但氣勢不輸。
“你也沒變啊,還是那麼小人得志的模樣。”
張二狗大笑:“嗳,你說對了,我就是得志了。”
蘇喜英也随着他笑:“是嗎?在哪發的财?教教妹妹我呗,是妓院啊還是賭場?”
張二狗神色一變,他左右瞥了兩眼,咬牙切齒:“蘇喜英,你别滿嘴噴屎沫子!老子掙的正經錢!”
周圍人開始指指點點,張二狗有些慌張。
“你急什麼?我沒說不正經啊,不管是妓院還是賭場都是憑本事掙錢,你要是也憑本事,你心虛什麼?”
張二狗聽了這話,瞬間挺直腰杆,雙手插在腰上昂起頭:“那可是,不像你的入贅相公,花女人錢。”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周成禮忽然被提到,他的視線從蘇喜英身上挪開,落在他身上。
張二狗搖頭晃腦地瞥過去,與他視線相撞時,他不知為何氣勢突然洩下去,反而心裡開始膽怯,但這麼多人在,他強行硬道:“你看什麼看!我會怕你不成!”
蘇喜英也轉頭看過去,可她看到的是他委屈受傷的模樣。
她突然火就大了起來,像自己家的黃狗被人打了一樣。
她猛地朝張二狗撲過去,将他壓在地上。
張二狗沒反應過來,被蘇喜英結結實實砸到泥土地上,又沒反應過來,臉上被抓了兩道血痕。
“潑婦!滾開!”張二狗在她的淩亂打法下毫無還手之力,隻能胡亂撲騰。
周圍人看見這場景,紛紛嘲笑。
“蘇家這大女兒真是沒救了,哪有一點女人的樣子,和男人這樣扭打!”
“就是就是!”
周成禮眼神暗淡,他握緊鐮刀,剛要擡腳,就瞥見一旁沖過來一人。
“英姑,英姑!”
蘇喜英打上頭,一點沒聽到,直到那句話。
“你再打,我就要守寡了。”
低低地聲音像落入湖面的石頭,平靜地激起千層浪。
蘇喜英呆滞住,她停下手裡的動作,不敢相信地看着豆蔻:“你說什麼?”
張二狗早就看到豆蔻,他見蘇喜英停下來,伸手推她,而身後不知是誰放的鐮刀,刀刃橫在她背後,若是倒下去……
蘇喜英沒反應過來,被他猛地一推,卻意外倒入一懷抱中,她扭頭看過去。
周成禮眸中黑壓壓一片,看不出情緒。
她現在沒有功夫管他,她拉過豆蔻,焦急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張二狗得意搖着頭:“還能說什麼?說——”
“你閉嘴!”
蘇喜英力喝,偏頭怒視他,方才還清明的瞳孔,現在一片紅。
張二狗被駭到,張了張嘴,一時忘記出聲。
豆蔻咬着唇,淚水不斷地滑過臉龐,她說不出來,也說不出口。
“原來她就是張二狗要娶的媳婦啊?怪不得他這兩天神氣的很。”
“哎,可惜了一小美人,怎麼就瞧上他了呢。”
人群裡有人發出感歎,聲音細小但都絲毫不差落進了她的耳朵裡。
蘇喜英的心口好像被什麼攥住,一點一點收緊,漲的難受。
“真的嗎?他們說的……”她垂眸看她,低聲問。
豆蔻無言,她低垂着頭,讓淚珠掉在田埂上,臉上幹涸的淚痕泛着絲絲縷縷的癢。
“你回答我啊?”蘇喜英不敢大聲吓她,但她現在急的不行。
過了一會,豆蔻點頭,淚珠随着她的動作飛了起來,随即又落到了泥土地裡,連印記都沒有。
蘇喜英心涼半截,她拽着豆蔻轉身就走。
張二狗瞧見了,要攔住她:“蘇喜英,你幹什麼?”
蘇喜英現在一身怒火,她甩開一側伸過來的手:“滾!”
她帶着豆蔻離開後,一群看熱鬧的才逐漸散去。
田地裡還有幾個幹活的,時不時地擡頭看過來。
張二狗也沒了意思,他拍了拍身上的泥,瞪了一眼周成禮,就準備離開。
周成禮低頭看向手裡的鐮刀,張開手颠了颠:“站住。”
張二狗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他不可思議地扭過頭,面上全是譏諷:“我——”
然而他剛轉過來,話還在嘴邊,方才還在幾步之外的人就出現在自己面前,距離近的他瞧見了面前人眼底的寒意,又見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張二狗下意識地想逃。
“我手上割過的可不止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