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到林寄月和晏虞陽呆在一起前,他一直以為林寄月對晏星酌是一心一意的傾慕,插足不了第二個人。
晏星酌似乎也是這麼認為。
晏星酌卧室的一左一右的床頭櫃分别放置了豎着中指的香薰,和做工粗糙的劣質加濕器,置物櫃中間一層,呆在獎杯以及重金拍賣到的寶貝中間的,躺着着一個水晶相框,透明框邊貼滿閃耀的碎鑽,又土又浮誇的風格,不知道他從哪個角落搜集來的。
框内是一張擊劍攝影的照片,晏星酌身為擊劍部的主力隊員,又将這張照片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應當是極其喜歡這張照片的。
鐘意指尖夾住的筆轉了一圈,視線停駐在講台前露出得意微笑的少女。
原來出處在這裡。
林寄月回到座位時,看到鐘意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她沒忍住瞄了他兩眼。
而他似乎天生就有捕捉他人情緒的敏銳力,幾乎同時,鐘意扭過頭來,嘴角細微地往下壓,眼眶中的烏黑眼珠卻向上滑動,隐隐透露些委屈。
他不去演戲真是虧大了。
林寄月問:“你幹嘛?”
“這是你這些天對我說的第一句話。”鐘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讨厭我嗎?”
她否認:“當然不讨厭。”
“是因為我說的婚約吓着你了嗎?”
“有一點,那天我看你這麼認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比較合适。首先這些都是兒時戲言,連我自己都不太記得了……”
林寄月老實交代,餘光瞥到鐘意的臉色,他的表情如常,隻是停止玩弄手中的筆。
“我知道了。”
鐘意平靜道:“就當我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吧。”
教室裡傳來愉快的哄笑聲,有人拍下來朋友玩滑闆摔倒的時刻,滑稽的動作定格在瞬間,惹得部員們捧腹大笑。
林寄月的思緒短暫地被笑聲引開,重聚到鐘意身上時,他垂下眼睛,表現的像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的對立面。
她原本鼓得跟氣球一樣的心軟下去:“對不起啊,但是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鐘意:“加上這次,你拒絕我的次數數也數不清了。可是你在出車禍後的第二天還是去晏星酌的生日宴,跟虞陽哥呆在一起為了避免與我見面。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你不是說過我是你的朋友嗎?”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雖然涉及晏虞陽的那句完全錯誤,但是他好像真的有點難過。
鐘意掀起眸子看她,林寄月想起他辣昏頭的那個下午,也是這個表情,漆黑的眼眸與銀白的頭發形成鮮明對比,黑白沖突增加了視覺沖擊力。
他扯住她的衣袖,執着地質問她,眼中滿是失望。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她腦子裡冒出這兩個念頭,那一點憐香惜玉的苗頭從心間冒出來。
部員的笑聲隔得很遠,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這時放學鈴響起,林寄月回過神來。
趁着這個空隙,鐘意抓住她容易心軟的毛病,乘勝追擊:“聽沈江遙說,你跟夏夜要開學習會,我可以參加嗎?”
“作為朋友。”
補充的這句更是無懈可擊。
“當然……可以。”臉跟說的話,無論是哪點林寄月根本無法拒絕。
完蛋了,她不會是個白毛控吧!
她絕望地捂臉。
學習會的隊伍就這麼莫名其妙壯大了,鐘意的成績不差,晏星酌是次次交白卷,搞不懂這兩個人摻和進去幹什麼。
不過這是無傷大雅的小事,接下來的三天,林寄月挑了一些往年真題,根據郝熙和夏茉莉的錯題類型整理成資料。
一切準備就緒,隻是出了一點意外。
周五放學時經過小區樓底下的公告欄,上面新貼了一個電網故障搶修通知,這代表周六一整天都得忍受酷暑的高溫,吹不了空調。
她能習慣了開着風扇忍受熱,不代表大少爺大小姐們能忍受熱。
要麼換時間要麼換地點,她把幾個人拉進一個群裡,直截了當地拍了通知。
郝熙首先蹦出來表示可惜,她想去林寄月家玩很久了,沒想到正好撞上停電,周日她得上插花課,隻能考慮換地點了。
換地點的話題夏茉莉插不上口,晏星酌倒是一反常态,讓他們來他家。
鐘意冷不丁接上他的話:【最近徐枝意不是住在你家嗎?不太方便吧,那可是你的未婚妻。不如去我家。】
過了好久,晏星酌才回:【謝謝關心,鐘意你不是忙着相親嗎?怎麼會有時間來參加這個活動的。】
鐘意秒回:【還是什麼時間幹什麼事比較好,我們現在是學生,我認為談論相親這類事還是為時過早,而且現在的時代倡導自由戀愛,誰還會提婚約那事呢?我說的對嗎?】
林寄月出門倒垃圾,剛打開手機就看到他倆裝作陌生人一般陰陽怪氣,争鋒相對。鐘意戰鬥力實在超群,一時間不知道是在諷刺晏星酌還是諷刺她。
晏星酌一時半會兒沒回,以她對他性格的了解,應該在憋個大的。
她拎的垃圾太重,等不到晏星酌回消息,合上手機,往垃圾桶那邊走去。
跟周淑蘭玩的好的阿姨老遠見到她:“哎呀小月啊,你媽媽回來沒呀。”
“芳芳阿姨好,我媽還沒回來呢。”
“也是,最近這邊不太平,你媽估計加班加忙呢。阿姨家裡做了點小菜,我拿給你,你等會哈!”
“好嘞,謝謝芳芳阿姨。”
林寄月禮貌地回話,站在單元樓底下等她。小區鄰裡的關系很好,家裡要是多做了菜會送給樓裡的居民嘗嘗。
芳芳阿姨提到的不太平是指附近街道發生了一起持刀随機襲擊事件,嫌犯在案發後迅速逃離現場,到現在還在逃竄。周淑蘭這幾天加班,叮囑她一定要早早回到家裡,鎖好家門,手機一直保持好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