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三日半,沈晴微和周臨言終于到了玺州城。
任務尚無眉目,兩人一商量,就決定先轉悠一圈,找到玺州城的問題所在。
熱鬧的街市自然成為第一個目标地。
大街上人來人往。吆喝聲增添了幾分煙火味。
好久沒來看過了,玺州還是熱鬧依舊。城中的饅頭鋪生意依舊很好,賣饅頭的夫婦好像不曾變老一般,活力依舊;原來紅極一時的簪子店現在已經改賣衣裳了。
現實與回憶重疊,亦真亦幻,讓人忽覺一陣恍惚。
城西賣糖葫蘆的鋪子還開着,依舊有一群孩子在店裡嬉笑玩耍。
沈晴微一眼望去,在人群中辨了許久,都沒有看見記憶中的老爺爺。蘸糖的人已經換成了一位中年婦人,店裡也重新挂了一塊招牌。
她在京城的這些時日,見過多少人心算計,看過多少爾虞我詐。可是玺州,卻還是如同記憶中那般美好,恍如世外桃源。
她原以為自己鐵石心腸的人。可是故地重遊,心裡還是會有幾分物是人非的感歎。
雲然,玺州的這些變化,你知道嗎?
“雲然,雲然?”周臨言沒有得到回應,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晴微這才回過神來:“殿下,怎麼了?”
“你先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話音剛落,周臨言便奔向街道的另一邊,頭也不回地穿進了人流中。
難道他察覺了玺州城的異樣?方才她光顧着回憶,一時間疏忽了,沒想起他們來玺州的目的。
“玺州如初。”
故地重遊,再看這幾個字,竟覺恍如隔世。命運還真是神奇,冥冥之中,又指引着她回到了這裡。
玺州究竟有什麼秘密,看似風平浪靜的背後又藏着怎樣的玄機?
周臨言回來時,手上拿着兩串糖葫蘆。
“選一串吧。”他一隻手握着一串糖葫蘆,擺在她面前。
?這是做什麼?又在實施他慣用的那套收買人心嗎?
沈晴微沒有回答,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你别誤會,我沒有惡意,隻是恰好餓了想吃糖葫蘆。見你多看了幾眼那家鋪子,我猜你會喜歡,所以也給你帶了一串。”周臨言開口解釋,“雲然姑娘選一串吧。”
做事滴水不漏,真是擅長籠絡人心。沈晴微現在是真真切切見識了這位三皇子的“溫文爾雅”。
他既然盛情相邀,她也不必虛僞推辭。
沈晴微随便接了一串糖葫蘆:“那便多謝三殿下了。”
“雲然,你好像有心事。”
沈晴微咬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聽到周臨言忽如其來的“斷言”,嚼的時候差點咬到舌頭。
不對勁。
這位三殿下今天怎麼尤其奇怪?
沈晴微咽下嘴裡的山楂:“殿下今日怎麼了,怎麼忽然關心起我來?”
她記得,他好像不是這麼善心的人。準确來說,他的善良隻是他在旁人面前戴的面具。她與他是合作關系,他沒有必要在她面前裝。
“我們又不是敵人,我關心關心隊友,不是很正常嗎?”周臨言裝出有點心虛的樣子,眼睛溜了一圈就是沒看向她。
沈晴微不喜歡他這樣。他明明隻是将她當作一顆棋子,卻還繼續虛僞地演着“溫文爾雅”;明明知道他們之間是合作關系,還要用這套他慣用的招式對付她;明知她見過他的真面目,還是虛僞地戴着面具,自欺欺人。
她看得出來,周臨言對自己還有防備。他讓她做的事,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殺伐果決,不擇手段,多疑謹慎——這才是她認識的周臨言。
如果可以,沈晴微倒是想問問他:“面具戴久了,不累嗎?”
但是她不至于這麼蠢。
你來我往。既然是周臨言先虛情假意,也怪不得她“花言巧語”。
“多謝殿下的好意。”沈晴微擠出一個笑。
“雲然,我們是盟友啊,不用這樣客氣。”周臨言莞爾一笑。
雲然。
從前在離澈山上也就罷了,但在玺州,她不能頂着故人的名字。唯恐……擾了她的清靜。
這些時日,她習慣了在離澈山上,借着故人身份活着。
在霄定閣,她是影雪,執行任務的利刃。
雲然,影雪,沈晴微。
她究竟是誰啊,她又該是誰呢?
“殿下,這裡不是離澈山,也沒有外人在。不如,殿下就叫我的小名吧,我叫‘影雪’,影子的影,冰雪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