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的周臨言也是明顯愣了片刻,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似彌漫着薄霧。
“徐大人,您确定是霄定閣和運安樓的人?據我所知,這兩大組織規矩森嚴,不像是會興風作浪殘害百姓的樣子。”沈晴微在霄定閣多年,對霄定閣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霄定閣和運安樓看似是江湖組織,卻與權貴之間也有不少往來——利益交換,有人願意出價,自然就有人願意替他們排憂。但是,在玺州作亂,霄定閣應該不會同意。風險太大了,得不償失。
至于運安樓,應該也不會這麼蠢吧。
打着江湖組織的名号在玺州作亂,幕後之人究竟所圖為何?
“徐大人可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做亂是何時?”
“今年年初,還是正月裡。”
徐碾列舉了這幾個月他們的所作所為。
短短數月,十餘樁命案。共同點是夜間發生,不是在街上就是在山上。
換句話說,這些歹徒不登堂入室,而是在室外為非作歹。
所以城裡人都達成共識——日落之後不出門。
按徐碾說的,遇害之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天黑時出門。除此之外,被害之人毫無共同點,年齡遍布各個階段,住所分布城内東南西北,職業也形形色色。
“這些人背後一定另有所圖,徐大人怎麼看?”
徐碾壓低了聲音:“我派人暗中查過,卻毫無眉目,派去的人都人間蒸發。自從傳言盛行,百姓夜間不敢出門,也就沒有人遇刺。”
所以,玺州就成了今日的模樣——白天車水馬龍,夜間宛若空城。
沈晴微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徐碾似乎有所隐瞞,這些歹徒疑點重重。
沈晴微還想問一些細節。
還沒等她開口,一個小厮急沖沖地闖了進來,附在徐碾耳邊說了些話。徐碾的臉色大變。
“實在抱歉,下官還有要事在身……”
沈晴微和周臨言識相地告辭了。
“這樣就離開了,你真的甘心?”周臨言看着沈晴微,說出自己的疑慮。
太陽毒辣,又正對着他們,直接灑在他們的臉上,實在刺眼得很。沈晴微雙手置于額上擋太陽,毫不慌張:“徐大人既然不願意說,我們還能逼他不成?他瞞他的,我們查我們的。”
周臨言見狀,大步一邁,走到她身前:“這裡人多,跟緊我。”
兩個人一前一後,貼得很近。
周臨言走在前面,倒是替沈晴微擋住了一點陽光。他個子高,站在她身前,就像是一堵牆。
沈晴微索性放下遮陽的雙手,反正現在的太陽刺不到她的眼。
“殿下有話想說?”沈晴微無意掃視到周臨言的手——他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陷進肉裡,他卻渾然不覺。這些時日觀察下來,沈晴微發現他一緊張時就會這樣。
他心裡藏着事。
“殿下不妨直說?”
身前的人停了下來。沈晴微沒注意,腳習慣性往前一跨。他們本就貼得很近,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直直地撞上周臨言了。
早知道别為了擋太陽湊他這麼近了。肩上的傷口本來隻是隐隐作痛,這麼用力一撞,傷口似乎裂開了,一陣劇烈的痛意襲來。
沈晴微趕緊往後一退,站穩腳跟後揉了揉肩膀,手上卻有點黏糊。
她低頭一看,是血。
還好今天穿的黑衣,看不出來。
“你沒事吧?”周臨言一轉身就看見她手上的血。
“沒事,小傷。”沈晴微用帕子擦擦手,神情從容淡定。見慣了狂風驟雨大風大浪,一點潺潺河水算什麼?
“殿下,正事要緊——你剛才想說什麼?”
沈晴微臉上毫無波瀾,好像受傷的不是她自己一樣。
周臨言看着她一臉從容的樣子,歎了口氣:“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辦。你先回客棧,一會兒會有醫者替你處理傷口。”
沈晴微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貼心人兒:“殿下還真是考慮周到,無微不至。不過——我沒殿下想得那麼嬌弱。一點小傷,還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