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厮打扮的少年從後堂出來,笑着邁向沈晴微。
他雖然個子很高,但是眼神清澈,笑得很單純。看着應該挺年輕的,應該是十五六歲的樣子。
少年英姿飒爽中還保有幾分稚氣,或許涉世未深,尚未見識人心險惡。
沈晴微剛想問他,這醫館還有沒有别人。她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搶先一步了。
“姐姐,你受傷了?”
他那雙無辜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她肩上的傷,讓沈晴微想起小時候養死了的那隻小兔子。
沈晴微今日穿的是黑衣,肩上的又裂開的傷口即便滲了幾滴血,也是不易被發現的。
這個少年,真的隻是在醫館打雜的小厮嗎?
“可惜我不會醫術,幫不到姐姐。”
少年語氣裡滿是遺憾和惋惜。他那雙清澈的眸子低垂着,分明是不谙世事,卻染着幾分委屈,勾得人心裡癢癢的。
沈晴微抿了抿嘴唇——這弟弟難道是狐狸變的?
那就很危險了。
沈晴微沒有說話——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沒關系,醫館裡的醫師會幫姐姐處理的!”少年擡眼,眼裡仿佛再度燃起光,“姐姐,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找醫師處理傷口。”
“好呀。”沈晴微莞爾一笑,“弟弟可真乖。”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單純面、蛇蠍心。
*
由晝骨節分明的左手支着半邊臉,玩味地打量着身側被縛住雙手的姑娘。
她一動不動,顯然是暈了過去。
站在他身後的一男一女都戴着面具,等候他的指令。
“少主,這個人不能留。她見過少主的真容,日後必是一個禍患。”黑衣男子提議道。
“是啊少主,她發現了醫館的端倪,心裡應該已起疑心。此人留不得。”浮禾附和道。
難得有一次她和宇阙的意見達成一緻。
不過,由晝并不打算聽取這個意見。
他的手輕輕地拂過那女子額前的碎發,似蜻蜓點水般。
“你們不覺得,她有一點點眼熟嗎?”
尤其是眉眼之間。
實在太像那個人了。
宇阙主動請纓:“少主若是下不去手,那就交給屬下吧。”
說着,宇阙看着這張臉,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旁的短匕首,要向暈倒的沈晴微刺去。
由晝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立刻擋在沈晴微身前,牽制住宇阙,還一腳踢開了那把短匕首。
“宇阙,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自作主張的手下。”
話很刺耳,卻用極盡溫柔的語氣說出。
簡直和周臨言如出一轍。
沈晴微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點眼睛,将這一幕盡收眼底。
趁着沒人注意,她小心翼翼地移動腳尖,努力去夠地上的匕首。
“少主小心!”浮禾一個箭步往沈晴微身邊沖,将匕首踢遠了。
就在此時,沈晴微背後的手,已經掙脫了繩子的桎梏。
她湊近身邊這個被稱作“少主”的少年,用刀片抵着他的脖頸——刀片是她先前藏在袖口的,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毫不費力擺脫繩子的束縛。
“賤人,你耍詐!”那個黑衣面具男跪在地上破口大罵,他的手還被由晝牽制着。
啧,罵得好難聽。
沈晴微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她将一個暗器瞄準他的臉,控制好力度丢了出去。
刀片劃過他的臉,濺出星星點點的血花。
“你!看我不殺了你!”宇阙氣急敗壞。
“你可以殺了我呀,不過——”沈晴微“天真無邪”地笑着,“别忘了,你們少主的命掌握在我手上。我要是手一抖,你們少主出什麼事就不好了。對了,暗器上有毒,一旦刺進肉裡就會快速蔓延。一個時辰内沒有服下解藥,你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沈晴微依然嬉皮笑臉,好像說的不是一個人的生死,而是一隻蝼蟻的去留。
宇阙聞言怒吼:“賤人,我要殺了你!”
一口一個賤人,真煩人。
“你來呀!”沈晴微挑釁。
他話音剛落,方才還大放厥詞的人已經從由晝手上掙脫,灰溜溜地滾出門找人解毒。
“少主多保重!”
“姑娘,有話好好說。”浮禾一步步退後,向沈晴微表示自己不會對她構成威脅,“你别傷了少主,其他什麼我們都答應你。”
沈晴微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剛才如果不是這個狐狸弟弟擋在她前面,她今天不會輕而易舉地全身而退。她手上的刀片拿着雖穩,卻并沒有見血。
“你放心,隻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做。我不會殺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