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霄定閣做事,是為了救我那重病的爹。但是不久前,我爹還是去世了。”
沈晴微擠出幾滴淚,眼眶紅紅的。
“我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的人生失敗透頂。歸結起來,隻有一個原因——窮!若是我早有錢一些,或再有權一些,絕不至于落得個孑然一身的下場。
“所以我想明白了,霄定閣既然沒有什麼能繼續牽制我,我不放另謀高就。可憐的是,我這個人無依無靠慣了,也不知從何處才能找到有權有勢的主子。不過,造化弄人,我這不是在玺州看見了過得風風光光的故人。”
“這才略施小計,在貴人面前獻醜了。”
重病的爹,唯一活下去的她,貧窮的十幾年,按捺不住的野心,嫌貧愛富的醜惡嘴臉……聽上去很合理吧。
“那姑娘憑什麼覺得——你的能力能入得了我的眼?”玄色面具男眼神中流露出好奇,戲谑地望着她。
沈晴微并不着急回答。
她眨眨眼,目光落在手上的人質身上,仿佛理所當然。
“影雪你!”廷項當然知道她什麼意思,又忍不住叫出聲來。
“如貴人所見,既然是選走狗,與其選他這條沒用的、隻知道叫的狗,不如選我啊。”
“至少,我不會掉以輕心到被一個重傷之人挾持。”
沈晴微忍者嘴角的痛,扯着嘴角,露出一個勝利者的笑。仿佛她是從烈火中走出,從屍山血海中踏過,帶來勝利的希望。
“啪啪啪——”
一旁身着青白玉色衣衫的公子拍了拍手。
沈晴微注意到,從她進來到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一言未發。
既然能坐在這裡,還能這麼不顯山不露水,身份應該也很不一般吧。
“這位姑娘好生威風。”
“在諸位貴人面前獻醜了。”
沈晴微客客氣氣道。
沈晴微靈光一閃——她的重點偏了。
她原先設想的是,找出幕後黑手再用點手段,将手中的廷項換成他。
有這麼個大人物在手,她不僅能輕而易舉離開此地,還能把他的嘴撬開問出個真相。
廷項或許是知道點内情的,也足夠精明。嚴刑拷打他也許能問出點什麼,但是他的命在那些人看來也沒那麼重要。
否則,事到如今怎麼不見得他們對他有一句關心。
所以上策是揪出幕後黑手。
可是現在,沈晴微不這麼想了。
幕後黑手深不可測,她尚不能完全斷定是誰。而且,她又傷在身,若是硬碰硬,難免不敵。
這三個人顯然關系匪淺。
沈晴微記得,徐碾說過,背後是權貴之人。
權貴權貴,利益至上。這三個人之間的利益緊緊相連。
她隻需要抓住其中最弱的一個人,便能在這不留縫隙的冰面造出一個大窟窿。随後,該崩塌的崩塌,該下墜的下墜。
那問題來了,誰是其中最弱的一個?
玄色面具男排除,他的手上明顯有厚厚的繭子,看上去習武多年。而且,他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年輕,定是個老練的。
剩下的兩個,究竟是花青色,還是青白玉色呢?
“不知影雪在諸位貴人眼中,算不算一把合格的刀?”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沈晴微一掌将身前的廷項拍暈。
她收起手上的刀片,将暈倒了的廷項拖到一邊。
不過,将廷項拖到角落的過程中,她有了新的發現。
屋内雖焚着香,可隐隐透露着藥的氣味。
沈晴微常年在刀尖舔血,經驗告訴她,這是止血止痛藥。
精彩了。
靠近角落的這兩個,一個花青,一個青白玉。一定有一個身上有傷。是誰呢?
沈晴微不動聲色地觀察。
“影雪姑娘可願替我辦事?”花青色的這位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你放心,你跟着我做事,我可以許你一世榮華富貴。”
花青色這位向她伸出了手巧了,這位手上也是有繭子的。
那——剩下的青白玉那位……沈晴微的目光久久落在“青白玉”身上。
她眉頭微蹙,看上去很糾結。
“原來姑娘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花青”收回了手,調侃道。
沈晴微往旁邊挪了挪,故意離“青白玉”近了些。
“那——這位公子,你還需要走狗嗎?”
沈晴微仔細一聞。
她湊得越近,那藥材的氣息就越濃——所以有傷在身的就是他了。
“青白玉”頓了頓,慢條斯理地将提起茶壺,将空了的茶盞倒滿。
茶盞上浮現一縷熱氣——茶水正熱乎。
“青白玉”拿出一把匕首,直勾勾地看着沈晴微:“你如果能往你心口上紮一刀,我就用你。”
“花青”一笑,對“青白玉”調侃:“還是你狠心啊!她身上都傷痕累累了,你還要誅心呐。”
調侃之後,他又轉向沈晴微:“姑娘不如替我做事吧。我啊,是個憐香惜玉、愛才如命的人。斷然舍不得你受這般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