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微挑,滿眼驕傲;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甚至連下巴都微微上揚,一雙炯炯有神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像是在看好戲。
俨然是一副挑釁中夾雜嘲笑的姿态。
沈晴微在心裡給他翻了個白眼,不屑一顧地撇撇嘴角。
他們兩個人坐在偏僻的角落,前面的人都沒有注意這邊無聲的劍拔弩張。
“雲然姑娘,要我幫你嗎?”
周臨言骨節分明的手拾起一顆蓮子,漫不經心地抛到嘴裡,嚼幾下,咽了下去。
“大可不必。”沈晴微回過頭來,不去看他,繼續手上的動作。
等沈晴微剝完,學堂裡已經沒有人了,連兩個書童都已經走了。
不對,還是有的,周臨言還沒走。
沈晴微剝得太專注,以至于沒注意到門口的情況。
自己是最後一個剝好的啊。
沈晴微看着蓮花杯裡慢慢的蓮子,忍不住抓起一顆鍊子放到嘴裡——她辛辛苦苦剝那麼久的蓮子,不親自嘗一顆,似乎有些可惜。
而且,她好多年沒吃過蓮子了。幾乎都要忘記它的味道了。
沈晴微嚼了嚼,脆脆的,苦苦的。
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好吃。
沈晴微清理好剩下的蓮房和剝下來的殼和皮,就端起蓮花杯走出學堂了。
特意避開了和周臨言的對視。
*
等下午上完課,沈晴微特意沉住氣,沒有第一個走——往日她都是急匆匆就離開的。
她在等孫照陵。
阿姐千叮咛萬囑咐要她親手交到孫照陵手上的信,現在還在她手上呢。
在人群裡找到孫照陵以後,沈晴微為了不引火燒身,特意一句話也沒說,隻是趁沒人注意的時候,給他使了個眼色。
沈晴微自顧自走到了偏僻的林子——上回她威脅孫照陵的地兒。
沈晴微還沒開始說話,就察覺到了還有人藏在暗處。
又是他。
其實她大可以引他出來,然後把話挑明。下次再找個時機把信給孫照陵。但是她覺得太麻煩。更何況,他生性多疑,必然懷疑她和孫照陵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勾當。
萬一被他順藤摸瓜,也和孫照陵一樣查出她的真實身份了,那豈不是給自己添麻煩?
既然他想偷看,不如就讓他看。讓他知道,她與孫照陵沒有關系,免得他查到蛛絲馬迹。
“好巧啊,孫公子也來這裡練劍?”
沈晴微回頭和孫照陵打招呼。
“啊?啊!對對對,我正好路過……”
“我這裡有一把上好的匕首,孫公子對刀劍頗有研究,可否幫我看看。”
那人躲在東南方向窺視這裡的一切。
沈晴微特意轉變角度,用身體擋住自己的手,讓他看不見自己手上拿着的東西。
她掏出匕首和那封信,同時交到孫照陵手上。
孫照陵很識相,似乎也察覺了有人躲在暗處。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下書信藏在懷中。然後慢條斯理地結果匕首,脫了刀鞘,刻意走了幾步。
“雲然姑娘的這把匕首實在是不錯啊!”
他将匕首放回刀鞘,還給了沈晴微。
“我忽然想起,我還有要事在身。雲然姑娘,我先行一步。”
沈晴微點點頭:“世子慢走。”
沈晴微繞到東南方的樹叢前,彎腰撿起地上的那塊玉佩。
“殿下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打個招呼?”
“自然是——”周臨言站起身來,整理了衣裳就從樹叢後走到沈晴微眼前,“怕打攪你和世子的良辰美景,怕影雪你嫌我礙眼呀。”
說罷,周臨言無辜地眨眨眼,微微聳起鼻子,瞧着仿佛有幾分委屈。
裝!繼續裝!
“那殿下為何要将這玉佩扔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沈晴微拉着玉佩上的繩子,在他面前揚了揚剛撿到的玉佩。
“以影雪姑娘的性子,我要是偷聽,定會惹你不快,遷怒于我。所以我隻好想個法子,讓你知道我在,我不是偷聽了。”
周臨言也不急着拿回玉佩,而是雲淡風輕地嬉皮笑臉。
沈晴微将玉佩放回他手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些時日,殿下似乎特别關注我啊……”
今天的周臨言尤其像棋硯。不是外貌上,是說話的風格和語氣,像極了棋硯那個欠揍的家夥。
沈晴微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死死地盯着周臨言的那雙桃花眸。
眼角沒有淚痣,可她覺得,眼尾應該多一顆淚痣才是。
周臨言卻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眼神卻是冷冷的。
“你喜歡孫照陵?”
?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殿下何出此言?”
周臨言僵硬地扯着嘴角,笑得有點陰森,眼底卻是一陣涼意。
他故意移開視線,低着頭嘟囔道:“你不是說了嘛,我洞若觀火,識人心、愛算計。如果沒有猜錯,影雪姑娘應該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不相幹的人和事上。但是上次、這次,你都主動找孫照陵。你很在意他?”
沈晴微:“殿下說得沒錯,我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我隻在乎對我覺得重要的人和事。殿下擅長籠絡人心,我卻懶得為此耗神。”言外之意,提醒周臨言别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她不是那麼好籠絡的。
周臨言不悅地皺了皺眉:“孫照陵……他對你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