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臨言笃定道:“不會。”
“那我就不明白了,殿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以此為把柄威脅我替你做事嗎?”
沈晴微擡眼看着他,卻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黯然。那雙看什麼都神情的桃花眸子裡寫滿了失魂落魄。
有時候不得不感慨,周臨言裝深情的戲碼真真兒演得好。若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天真之人,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他、為他傾倒。
可惜,沈晴微最不相信的就是人心。
周臨言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笑一聲:“我說了,你就會相信嗎?”
語氣裡似乎帶着一種怨念。
仿佛下一秒就要擠出幾滴眼淚一般。
沈晴微怕自己心慈手軟,心虛地移開視線:“信不信,總要聽了才知道。”
“我如果說我喜歡你,你必然是不相信的吧。”
他似乎很怕聽到她肯定的回答,于是幹脆自顧自地說下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你可以理解為——”周臨言頓了頓,“我實在太無聊了,想找點有趣的事做一做。”
“而你,就是我選中的那個人。”
這個借口可真夠……随意。
“我相信了。”
雖然聽上去有些荒唐,但是倒像是周臨言會做出來的事情。
或者說,是一種對同類的了解。
沈晴微亦如此。
她曾經也想在無聊至極的人生裡找點樂子。
隻是,除了完成一個又一個任務,沈晴微實在找不到什麼有意思的事了。
至于人,倒是有一個。
沈晴微腦海中浮現出棋硯的身影。
隻是相鬥多年,難分勝負。
“所以,沈晴微,活的久一些吧,這樣才能多和我鬥幾年。”
周臨言看着她慘白的臉色,乞求似的說道。
屋外的明月皎潔,一旦看了一眼,邊叫人有些不忍心移開視線。
仔細看着,月亮邊上是有一顆燦爛的星星的。
原來連月亮都也有個伴兒。
倒是她自己,顯得格外孤獨,竟然羨慕起月亮來。
“殿下為什麼要做到這個份上呢?你我日後注定不會是一條路上的人。”
“沈晴微,我們做一個交易吧。你要做的事情我替你去做,作為回報,你别推開我,好不好?”
原本皎潔的月亮漸漸被蒙上了一層薄紗,隻有輪廓處還泛着若隐若現的光澤。
但月亮邊上的那顆耀眼的星星尚未被烏雲遮掩,依舊在蒼穹閃閃發光。
看久了,一時間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因嫉妒而覺得礙眼。
若周臨言是天邊的皎皎明月,沈晴微也不想做明月邊上的那顆星辰。
他能是明月,她不想成為被他掩蓋鋒芒的那顆不起眼的星星。
她想要做的事情,她對故友的承諾,她會一一實現。
親自。親手。
“不必了,我要做的事,要殺的人,會一一親手實現。”
“殿下,這次你救了我,算我欠你的。作為報答,你可以提一個要求。”
“任何要求都可以嗎?”
“看情況。”
夜裡的暖風從窗外吹進來,帶着夏日的溫度,卻沒有那麼熾熱。撲面而來的是風中帶着的溫溫的花香。
“之前在酒樓裡你沒殺我,算你救了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該對你以身相許的。這次火海,勉強算我救了你一命,如果……你以身相許。那兩次疊加,可是兩生兩世的緣分呐。不僅是這輩子,即便是來生,我們都該攜手并肩。沈姑娘,你覺得呢?”
周臨言厚着臉皮,抿着嘴角,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沈晴微冷冷道:“滾。”
“那我換一個願望吧。”周臨言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那就——你别對我這麼冷漠。好不好?”
冷漠?沈晴微有些無語地望着他。
“對對對,就是這個眼神。我的心比較脆弱,你這麼冰冷的望着我,會寒了我的心的。”周臨言恨不得聲淚俱下地控訴沈晴微的冰冷絕情,将她的光輝事迹列出百八十條,拿到她眼前一一控訴。
沈晴微淡淡道:“好,我答應你。”
反正隻剩下三年的時間,玩誰不是玩……不是,她是覺得,情情愛愛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如果至死沒有玩過,未免有點可惜。更何況,這是周臨言自己提的。他自讨苦吃,那就怪不了别人了。
沈晴微回答得很淡定。可周臨言就不一樣了——聽了沈晴微的答案,他愣了片刻,呆呆地眨了幾下眼睛。
“你……”周臨言兩隻眼睛都寫滿了“懷疑”二字,“你真的答應了?”
那語氣好像再說:“這次,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沈晴微點了點頭:“嗯。”
周臨言眼中的懷疑化作了雀躍。原本神情緊繃、如臨大敵的少年眉開眼笑,像是成功躍龍門的魚,連呼吸都變得暢快了。
好幼稚,像個被表揚了就沾沾自喜的小孩。
隻是,再擡頭看月亮時,月亮好像沒有那麼遙遠了。
遮住月亮的雲也已經飄走了。
“沈晴微,你有喜歡的人嗎?如果沒有,可不可以喜歡我啊?”
要不是看到周臨言茶盞中的茶水,她差點以為他又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