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喑!是那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聖手,鬼喑!
鬼喑溪瓊,妙手回春。
這兩人齊名,是名震江湖的兩個天才!
沈晴微深吸一口氣,她就說這張臉似曾相識。
她是在溪瓊的房間裡見過的,不過不是本人,而是一幅畫像。
畫上的人栩栩如生,和眼前的鬼喑幾乎一模一樣。這幅畫被溪瓊挂在了房間最顯眼的地方,一進門就可以看見。
第一次看到這幅畫的時候,沈晴微覺得很新奇——閱人無數的溪瓊難道心裡也有一抹皎潔的月光?
沈晴微一進霄定閣就知道溪瓊了,一是因為她的醫術赫赫有名,而是因為她的性子灑脫不羁,沈晴微頗為喜歡。據說,溪瓊好色,最愛長相英俊的年輕公子。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在她身邊超過一個月。
風流成性,翻臉無情。
這是一個被溪瓊甩了的殺手對她的評價。話雖如此,但那個被“抛棄”的男子卻還是放不下溪瓊,也不許别人诋毀她。
沈晴微當時就感慨,這世間怎會有如此潇灑之人。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全然憑心而活。若是個男子,沈晴微會看不起他;但是女子,沈晴微心中倒是生出幾分欽佩來。
很久以後,沈晴微才知道,溪瓊将這幅畫擺在最顯眼之處,為的不是睹物思人。恰恰相反,這是溪瓊卧薪嘗膽。将最厭惡的人挂在最顯眼的地方,每天進門都能看見。憑着一腔恨意,她逼着自己不斷向前,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鞭笞自己,想着遲早有一天要報仇雪恨、一雪前恥。
而鬼喑的畫,就是溪瓊“卧薪嘗膽”的苦膽。
沈晴微認識溪瓊以後,便更加喜歡這位灑脫飒爽的神醫。溪瓊對她很好,九歲那會兒,溪瓊常常給她講故事。将她拜師學醫的坎坷經曆,聽她将在師門闖禍的“光輝事迹,也提到這位鬼喑師兄的道貌岸然。
溪瓊就像是對親妹妹一樣照顧沈晴微。除了宿彌,溪瓊是霄定閣待她最好的人了。
她對鬼喑有恨,沈晴微不覺得鬼喑會是什麼好人。
沈晴微看着鬼喑,忍住心裡的不悅,不緊不慢道:“鬼喑公子?你就是溪瓊姐姐的師兄?”
沈晴微的語氣雖然稱不上不敬,但的确沒有面對前輩該有的尊敬。
那也不能怪沈晴微,畢竟溪瓊真的對沈晴微很好。溪瓊不喜歡此人,可見,這個鬼喑不會是什麼好人的。
可鬼喑卻全然不在乎沈晴微不算禮貌的語氣,反而因她的話而沾沾自喜:“溪瓊她跟你提到過我?”
鬼喑臉上挂着讨好的笑,裝得好像對溪瓊的一切都十分在意一樣。
可若是真的在意,又怎麼會讓溪瓊對他生出恨意?由此可見,溪瓊的“道貌岸然”一句評價屬實是再合适不過。
“是提到過。”沈晴微點點頭,“不過,不是什麼好話,你要聽嗎?”
周臨言茫然地眨眨眼,看着眼前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的兩個人。
“聽聽聽,你就告訴我吧。”
鬼喑表面上看着嚴肅,沒想到其實也是一個……性情中人,還帶着幾分不可一世的跳脫。
“她說——”沈晴微将目光從鬼喑身上移開,掃了周臨言一眼,又轉身望向窗外的夜色,“她說——鬼喑此人,表裡不一,道貌岸然。在師門求學時,違背良心、‘傷天害理’的事情沒少做;仗勢淩人、欺軟怕硬乃是此人真面目。”
周臨言聽了此話,想起沈晴微無意中掃過自己的那個眼神,愈發覺得“表裡不一,道貌岸然”這句話一語雙關,别有深意。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讓他覺得不能坐以待斃。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做點什麼再她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壺上。于是他悻悻地給沈晴微倒了一杯水,十分“乖順”地遞給她。
“渴了吧,喝點水。”
沈晴微眯着眼打量眼前忽然變得乖巧的少年。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晴微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端着的茶水上。
懂了——他這是拐彎抹角提醒她:說話客氣些。
沈晴微識相,她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水,有理有據道:“鬼喑公子,我方才隻是轉述故人之語,并非刻意謾罵。”
“我回答了公子一個問題,作為交換,公子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鬼喑還愣愣地在原地,沒從沈晴微方才轉述的話裡回過神來。每個字都是謾罵,但他卻好像甘之如饴,仿佛反複咀嚼着故人對他的評價。
想明白以後,有點點頭:“的确,這像是她會評價我的話。不過,這其中,是有些誤會在的。若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解釋清楚。”
“哦,對了,影雪,你方才說什麼來着?”
鬼喑回過神來,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