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 it too late now to say sorry?
……”
謝昭意:這歌詞……
她問:“這什麼歌?”
金助理:“Justin Bieber的《Sorry》。”
謝昭意:“……”
在接下來将近半個小時的車程裡,車内循環播放了這首《Sorry》,謝昭意一時分不清金助理到底是敵是友。
到達家樓下,車停,顧清宴兀自先行下車。金助理來為謝昭意開車門,待她提着臃腫的晚禮服裙慢吞吞踩地後,已然不見顧清宴的身影。她要去追,被金助理叫住。
金助理雙手規整地疊在身前,面露人機感标準式微笑,“謝小姐,顧總他有孕在身,情緒易起伏,還望您多多照看。”
猜測金助理是在暗示她不要再惹顧清宴生氣,謝昭意讪讪點頭,“我會好好和他溝通的。”
金助理做出“請”的動作,“您上樓注意安全。”
正要走,謝昭意突然想起一件事,沒動身,問:“從會所走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青年,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我們出來時,他正在朝大廳走去,比我高大概半個頭的樣子,穿着深藍色西裝。”
“您說的,可能是喬氏二公子,喬新昀。”
喬新昀。謝昭意默念了一遍。
“有什麼問題嗎?或者,需要我做什麼嗎?”金助理問。
謝昭意擺手,“我隻是覺得喬新昀和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她再道:“喬新昀不重要,你能不能幫我查查喬新雪,她的興趣愛好、人生經曆、夢想等等。隻要是關于她的信息,我都要。”
獻祭顧清宴顯然不是長久之計,要想攻略喬新雪,還得從她這個人本身入手。
金助理應下:“知道了。我會盡快把資料收集好給您。”
“謝謝。”
“應該的。”
與金助理分别後,謝昭意不敢耽擱,馬不停蹄趕回家。
門沒關,靜悄悄的。
進門換了鞋後,謝昭意小心翼翼地從玄關探出腦袋,見顧清宴正臉色鐵青地端坐沙發中間,她倒吸一口涼氣。
顧清宴的姿态,像是在等着審問她。
她圾着拖鞋,撓了撓眉心,不敢有絲毫偏移地直達顧清宴身前。她縮着身體蹲下,如同一隻可憐巴巴的小貓,仰臉望他,“對不起。”
淩冽的眉眼有所松動,顧清宴啟聲,嗓音似是疲憊至極,“你之前對我的關心,隻是因為你誤認為我是你的攻略對象,是嗎?”
他眸底有濃稠的哀傷在湧動,他盯着她,眼眶泛起紅意,瞳間隐有水汽漫上。他沒有抱臂,胳膊自然地垂在身側,這不夠有力的姿勢讓“審問”少了氣勢,多了幾分酸楚。
見他這樣,謝昭意有些難受,答話時也變得慌張,“不……不全是。”
“買樂高是嗎?”顧清宴凝視着她。
謝昭意猶豫了,沒答。
顧清宴虛浮地哼笑一聲,又問:“翹班帶我出去玩是嗎?”
謝昭意咬着唇,依然答不上來。
顧清宴笑不動了,整個人被一股陰翳籠罩,又像是被刺骨的涼水洗過一遭,情緒變得極淡,淡得歸于虛無。
良久,他啞聲問:“什麼不是呢?”
謝昭意不想騙他,于是認真回憶,的确,做每件事之前,她都會考慮這件事能否提高好感度。可是……
“提升好感度确實是我做這些事的理由之一,可那不是全部。”
“剩下的又是什麼?”
是什麼呢?
謝昭意覺得自己正在經曆一場沒有完全複習的突擊考試,她望着試卷上的題目,答案呼之欲出,可提筆唯有空白。
那些道不出的答案成了千斤重的石頭,壓在她的胸口,讓她透不過氣。
她恐懼,無助,以及……對自己感到失望。
顧清宴擡手扶住她的胳膊,輕輕推開了她。
他起身,謝昭意跟上。
走了兩步,他止步回身,看着她,喉結滾動,忍着明知必會洶湧而至的悲傷,不甘心地再問:“是因為我懷孕,還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
謝昭意頓住。
懷孕,朋友,任務,構成了她對他好的全部動機,顧清宴比她還要了解她。
可這些,明顯都不是他想聽的,她能夠排除錯誤答案,卻無法給出正确的言辭。
她不如顧清宴了解她那般了解顧清宴,故而隻能啞口無言,茫然無措。
“呵。”
久未得到回應,顧清宴歎出一聲自嘲的笑。
“我……”
話聲戛然而止。
謝昭意清晰地看見,兩顆淚珠從對面的人的面頰上滑落。
顧清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