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盤掀翻的聲音,桌椅翻倒的聲音,逃跑的、呼救的、慘叫的聲音接踵而至,“誇嚓”一聲巨響,不知道從哪裡打下一道驚雷,直接把食堂中心一帶轟了個焦黑。
“什麼玩意兒,這什麼情況!”金大刀一腦門問号,跟着鐘巧珍往後廚跑。
“别去後廚,那裡有很多電力設施,很危險!”白彩試圖讓鐘巧珍轉向。
“來不及了,天雷将至,從原路返回咱們半路就得被劈死,廚房為了防火,一定有後門,從那兒走!”鐘巧珍沒說的是,她隐隐覺得這次的異常和那名長得像霧川主人的少年有關,所以她想盡快遠離對方所在的場所。
又是“轟隆”一聲,但這次不像是落雷的聲音,更像是某些強大的力量發生了劇烈碰撞,重重砸在鐘巧珍三人身後不遠處,有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哀嚎,随後便沒了聲息。
鐘巧珍三人已經跑進了後廚,這裡也是一片狼藉,鍋碗瓢盆打翻了不少,還落了一地形狀稀奇古怪的食材,長着人臉的籃球大小的土豆瞪着死魚眼,永不瞑目一般瞪着狼狽跑進來的鐘巧珍他們。
“怎麼會沒有門,說好的後門呢?”金大刀一進屋子就迅速将這裡打量了一番。
“沒門就翻窗。”白彩指着打開的窗戶,“廚房裡的人都不見了,肯定是從那兒跑了。”
金大刀第一個跑到窗邊,鐘巧珍忽而有所覺察,來不及思考,本能促使她驅使着這具尚不算熟悉的身體抓起一顆死人頭土豆就朝着金大刀丢了過去。
金大刀:“哎喲!”他被砸到膝彎,撲通一聲跪地,下一秒隻覺得頭頂一寒。一撮金色的發絲飄飄悠悠散落。
金大刀顫抖着伸手摸了摸自己腦袋:“頭發,我的頭發!”
“别出聲!”白彩的反應也不慢,不知什麼時候貼近金大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金大刀:“唔唔,裡幹森莫?”
鐘巧珍彎腰鑽進一張桌子下面,對着兩人比了個“噓”的手勢,随後指了指他們頭頂。
金大刀後知後覺地微微擡頭,随即看到了一排鋸齒狀的利齒,一隻巨大的油光烏亮的變異蜈蚣靜悄悄地潛伏在窗外,牙縫間還留着幾絲血肉。
“後廚裡那些人看來全被這孽畜吃掉了。”鐘巧珍暗暗想,“奇怪,剛剛居然沒聽到一點聲音。”
金大刀吓得瑟瑟發抖,新曆314年,人類具有規模的聚居點已經成形一百多年,一般居民對于變異生物的了解就像舊曆二十一世紀居住在城市裡的人類遙想森林中的百獸之王,一方面接受着老虎很危險的知識,另一方面想象着自己見到老虎後,一個滑鏟滑到老虎肚子下面,刀尖一送,從頭劃到尾的爽文情節。
但,想象和親眼見到的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
白彩顯然也怕得要命,但畢竟年長一些,此時勉強控制着自己牙關打架的頻率,死死捂住金大刀的嘴,身體僵硬着等待機會。
變異蜈蚣的一小截身體探了進來,它身上有一道道暗紅色的環節,頭部位置深處隐約有微光閃爍,像是藏着什麼東西。
鐘巧珍呆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瞧去,那點微光果然還在,隻是十分微弱并且不穩定。
“這東西怎麼有妖丹?”鐘巧珍想。
飛禽走獸若無意中吸收日月精華開了竅,成了妖,不辍修煉個千八百年,有一定幾率能修出妖丹,那就相當于妖物畢生修為的精華庫。
鐘巧珍一直在琢磨這個世界怎麼會連一點靈氣也沒有,此時此刻卻冒出了個念頭,難道所有靈氣都被那些變異生物給吸收了?
不對,鐘巧珍想,靈氣明明應該是純、清、正的能量,怎麼這個世界的飛禽走獸蛇蟲鼠蟻吸收了靈氣,反而變異了?
“得把那顆妖丹弄過來看看。”鐘巧珍打定主意,迅速看了一圈,摸到了一把剔骨尖刀,輕輕握到手裡。她對白彩和金大刀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一會兒往兩邊跑,白彩兩人莫名所以,但還是點點頭。
鐘巧珍深吸一口氣,等着那尾大蜈蚣慢慢縮回去,到合适的角度時,她猛然跳起來大喊:“讓一讓!”手中的尖刀飛出去,穿過往兩邊躍出的白、金二人,“咄”的一聲,正中蜈蚣頭部妖丹所在,然而,蜈蚣的外殼顯然十分堅硬,鐘巧珍的剔骨尖刀隻沒入沒幾寸便停住了。
鐘巧珍毫不戀戰,見攻擊未奏效,回頭又往食堂跑。
如果食堂裡那位拟·霧川主人還活着,沒準能對付這隻孽畜,如果人沒了,那鐘巧珍也沒辦法。
“雖然換了副身體,但跑路的時候感覺還挺絲滑的。”鐘巧珍拖着那隻巨大的變異蜈蚣,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