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打擾你約會了?”
“什麼?”梁珩正看着手機,處理工作上的事,對于梁時木突然的言語并沒有聽太清。
他們現在正站在市三中門口的公交車站牌下,梁珩這時也才有空看手機。
手機上,他們總裁辦的工作群彈出了99+的消息條,個人聊天框上陳良找他的消息也有個幾十條。
梁珩優先看了個人聊天框裡的消息,針對性更強一些。
他根據系統定位,将消息翻到最早未讀的一條。
【兄弟,你是請假走了嗎】
【家中有什麼急事嗎】
【我沒其他意思,就是看你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就走了,有些好奇。】
【糟糕!梁珩!我們集團的總裁換人了,那個矮胖子雖然是醜了點,但好歹事不算多。你說咱們這次換的新頂頭上司,好不好相處啊,能不能隻漲工資不漲工作量啊。我願意一個月大魚大肉換漲薪一萬。】
【完了,我其他部門的朋友給我說他被裁了,完了完了。】
【梁珩!危!】
梁珩看到這段心中一凜。
他接着看下去。
【剛總裁身邊的大秘書方姐讓我們上頂樓見總裁!讓我們辦公室十三個人都到齊!】
【可我們辦公室現在就隻有十二個人啊!!!】
梁珩看着這些感歎号,心跳不由加快。
他看向下一段的消息條,隔了有一個小時。
【梁珩,新上任的總裁我隻有一個字的評價。】
【帥】
【兩個字評價,真帥。】
【三個字評價,真特麼帥。】
梁珩呼出一口氣,默默心裡糾正,是四個字。
【對了梁珩,方姐對我們名字發現你沒在,問我們你去哪兒了。我們說你有事請假先走了。】
【方姐點了下頭,沒說什麼。】
梁珩一路看到底。
【梁珩我感覺你後面還是最好少請假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剛出去上廁所,看到電梯間好多抱着東西走的人。咱們這個新總裁的火燒得有些太旺了,我們要小心别燒到咱們頭上了。】
【唉,好唏噓,我看到有個四十多歲的老員工也抱着他的東西走了,四十多歲,雖然正是闖的年紀,但上有父母房貸,下有妻兒學費生活費。這驟然沒了工作,以後日子可怎麼過啊。】
梁珩盯着這最後一條消息,雙手捧着手機回複:【沒事的,工作還可以再找的,生活總是要繼續的。】
陳良的消息很快彈了出來:【梁珩你是不知道,這年頭工作真的太難找了,外面的工資和工作就跟快餐店賣小吃一樣,加量不加價,曆史最新價。讓人看了開的底薪就發暈,想要老闆給賠點錢。】
梁珩眨了下眼睛,他是真不知道外面的就業形勢。
他看着上面自己發出去的話,感覺自己措詞上可能有些問題想要撤回,系統卻出聲制止了他。
【你撤回做什麼,又沒說錯。不然你要怎麼發?發被辭退快樂?發沒錢就沒錢?】
【……】梁珩,【好吧。】
系統:【你們人類人到中年最不能承受的兩失就是中年失子和中年失業。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年人去哪兒找工作都很少有公司要,幾乎很難找到一份能支撐自己家庭生活的工作。你同事感到難過也很正常,畢竟你們人類很擅長兔死狐悲——】
【嗯?你怎麼情緒不對,真悲上了?】系統檢測到梁珩情緒起伏,詢問道。
梁珩抿唇,眼簾垂落,他說:【系統,我死的時候我父母是不是很難過。】
一向刻薄嘴利的系統難得地啞了聲,半晌沒說上話來。
梁珩手指摩挲着已經黑屏的手機,悶悶地:【我不是一個好孩子,我一出生我的父母就因為我不好的身體擔驚受怕,他們總是害怕哪一天睜開眼睛就發現我冰涼一片。他們想盡各種辦法想要我的身體變得和健康人一樣,想要我可以活得更長久,但我還是沒能撐過去。】
死亡的陰影來得很快,起初梁珩隻是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摸過床頭的呼吸罩,想要蓋在臉上,但發抖的手指拿不穩,呼吸罩掉下床,挂在床沿邊。
旁邊不遠處是熹微的晨光和趴着桌子抵頭而眠的父母,他想喊他們。但他還是想不要驚醒勞累的父母。
他試着撐起沒有力氣的身體,去夠拽連接着呼吸罩的氣管。
他一點點将呼吸罩拉起來,心髒卻在這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握捏緊。劇烈的心悸讓他松開了抓着氣管的手指,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在呼吸罩與床邊硬物相撞發出的沉悶聲音中,尖銳的機器鳴叫和走廊上急速奔跑的腳步聲一同送進他汗涔不清的耳朵裡。
頃刻間,他身邊圍住了很多人,他們有的冷靜地對他進行着醫療搶救,有的握住他逐漸泛冷的手一遍又一遍哭喊着他的名字,試着喊回他的神智。
那個時候的他,動彈不得,他不再是他身體的主人,他成了一抹遊蕩的沒有任何感知的魂靈,然後被系統找上簽訂了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