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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亭川和沐之宜又說了幾句寒暄話後,就帶着梁珩去往宴會其他地方,進行商業社交。
景丞望着剛走出沒幾步,陸亭川又自然握住梁珩的手,眸光變暗,他扭頭對自己的母親道:“媽媽,這個陸亭川是gay嗎?”
景丞問的太直白,沐之宜愣了一下,她下意識看了陸亭川那邊,望見這個鄰家弟弟又把身邊男伴的手握住後,“……”
當事人都不知道遮掩,她也沒什麼好否認的:“是的,你陸叔叔喜歡男人。”
景丞語氣有些偏冷:“他旁邊那個男人?”
沐之宜回過身看着自己兒子發冷的表情,心中有微許詫異,但還是如實道:“你陸叔叔對他的介紹是朋友,想來應該是還沒徹底成。”
她瞧着臉色并不好看的景丞,以為他如同大部分直男般對同性戀有天然的厭惡,她拍了拍景丞的肩膀:“不必感到不舒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在對方的生活方式不影響自身時,任何生活方式都值得尊重,要做一個包容的人。”
他尊重包容不了一點。
景丞目光沉沉地凝視遠處已經看不真切的茶煙色身影,冷冷想着。
這就是你的新的高薪工作嗎?
确實不用再去酒吧或者在代駕平台辛苦接單。
既然能接受男人,那這個男人當然也可以是我。
我也能為你提供大量的金錢,甚至比他更為年輕好看。
新到的賓客向沐之宜寒暄,沐之宜應付幾句,回過頭,旁邊的景丞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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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亭川很想把梁珩拴在身上好随身攜帶,但梁珩畢竟是一個有自主行動能力的人。
在發覺梁珩的目光再次向餐台上的食物飄過去時,陸亭川停下了和人的交談,他偏過頭,低聲道:“你去那邊找個地方坐着吃些東西吧,等會兒我這邊談完,我過去找你。”
雖然肚子餓了,但依舊很有敬業精神的梁珩搖頭,他也小聲回道:“我是你秘書,我得跟在你旁邊。”
陸亭川沉思了一秒:“那我以老闆的身份,命令你去幫我試試餐台上有哪些東西好吃,等會兒我這邊結束後,過去你就給我介紹。”
這個沒問題,比他現在站在陸亭川身邊當聽不懂的柱子有用很多。
他立馬點頭,奔赴餐台,拿起餐盤檢驗景家廚師的廚藝水平。
與陸亭川商談的幾個合作方見狀意味深長地看着陸亭川,揶揄了幾句陸亭川真會哄人。
陸亭川衣冠楚楚,八方不動,繼續接回之前的内容。
梁珩上輩子身體不好,想吃的東西很多,但肚子卻裝不下什麼。
現在他這副身體十分健康,隻要不是刺激性太強的食物,他都能吃下去,這很大程度上彌補了上輩子梁珩面對很多食物隻能看不能吃的遺憾。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梁珩每次吃東西都像不知饑飽的小孩一般吃到盡興才為止。
不一會兒,梁珩一樣菜式夾一點,很快就用五個餐盤擺滿了一個小圓桌。
梁珩不喜歡太熱鬧的環境,他一個人獨自坐在宴會邊緣的角落。
他安靜地享吃着食物,忽然,頭頂暗了下來。
梁珩以為是陸亭川過來了,擡頭喊着:“陸總。”
卻發現來人不是陸亭川,而是一身酒氣的景丞。
這是梁珩和景丞的第三次見面,鑒于第二次在酒吧,景丞見義勇為的行為,梁珩對景丞的印象很好。
方才在陸亭川和沐之宜面前,梁珩不好表現得和景丞很熟,也就隻是簡單的點頭,現在隻有他們兩人時,梁珩便熱絡很多。
他笑着打招呼說:“好久不見,景丞同學,祝你今天生日快樂。”
“謝謝。很久沒見,你最近在做什麼工作。”
景丞的聲音有些低,也很沉。
梁珩瞅着景丞的神色,感覺景丞此時情緒或許不是很好。
景丞毫不客氣地坐在梁珩身旁。
還算寬敞的單人沙發一下坐着兩個人,縱使這兩人的體型并不壯碩,也有些擁擠了。
人貼着人,景丞偏熱的體溫從貼在一起部位傳導到梁珩身上。讓梁珩莫名心顫了一瞬,彷佛被什麼危險生物鎖定了一般。
系統也突然在他腦海中提醒:【趕緊走,感覺這個景丞有點奇怪。】
梁珩沒問為什麼,他此時的直覺也告訴他情況有些不對:“我還有點事,得去找一下我老闆,景丞同學你先坐。”
他站起身,膝蓋還沒繃直站立,就被人雙手環上了脖頸壓回了沙發。
景丞靠近他,面上绯紅,眼底水霧朦胧,彷佛醉狠的樣子,他像蛇一般纏在梁珩身上,将有些發燙的臉貼到梁珩白皙修長的脖頸上。
梁珩被這過分的接觸與體溫激得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景丞低聲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最近在做什麼工作,我去之前的酒吧找過你,也多次在深夜下單代駕,但都沒有再遇見你。”
雖然都是男人,但梁珩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他一邊用手去拉景丞環着他脖子的手臂,一邊委婉地讓他放開。
但景丞置若罔聞,還将手臂收緊了些,環得更牢實了,輕微的用力并不能将景丞的手拉下來,除非用重力,可用重力……
梁珩皺起眉,景丞給他的印象實在很好,今天還是對方的生日,他不想弄得很難看。
他隻能放棄,任由景丞貼着自己。
大家都是男人,貼貼也沒什麼。
他有些疑惑景丞的話:“你找我做什麼呀。”
他和景丞加上今天也隻有三面之緣。
景丞沒有回梁珩的話,繼續道:“我問過你的同事,你同事說你有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工資很高,所以不用去酒吧上班了。你的工作就是陪着那個陸亭川陸總嗎?”
梁珩嗯了一聲,他是陸亭川的秘書,自然是要陪着陸亭川的。
梁珩實話實答,景丞卻突然笑了,他擡起頭,雙手仍環在梁珩脖頸上,這讓他們看上去很是親密,距離過近得梁珩能感受到景丞的呼吸。
梁珩皺着眉,頭往後仰,他再次去拉扯景丞的手臂:“景丞同學你醉了,我先放開我,我去找人給你弄碗醒酒湯,醒醒酒。”
景丞仍是笑着,他如梁珩說的,松開了手,但雙手卻捧上了梁珩的臉。
或許是因為酒醉,又或許是其他原因,他的臉顯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癡癡地凝着梁珩。
他說:“那你陪我吧,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錢,我比他也更年輕,也更好看。這對你來說很劃算的。”
“什麼?”
景丞摘下梁珩鼻梁上架着的裝飾眼鏡,然後又重新捧上梁珩的臉,額頭抵着梁珩的額頭,他閉上眼,輕聲又旖旎地說:“梁珩,我喜歡你,你跟着我吧。”
梁珩的眼睛瞬間睜大,怔愣當場:“你說什麼?”
景丞睜開眼睛,眼尾唇角都是昳麗的笑意,他微歪着腦袋,丹鳳眼中是潋滟的水霧,他重複道:“我喜歡你,我想你和我在一起。”
景丞凝着梁珩因為震驚微微張開的唇瓣,他微低下頭去夠,卻被梁珩躲開,隻親到了臉頰上。
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推得後仰,後背磕在沙發靠墊上。
梁珩猛地站起身,總是溫柔注視着人的眼睛變得很是嚴厲,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一般,聲音也帶上厲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你,怎麼可能喜歡?”
景丞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眼底氤氲的水霧也散去,他仍是被推開,倒在沙發靠墊上的樣子,黑沉的目光仰望梁珩,他問:“為什麼不可以喜歡,我對你一見鐘情,再見生情,這一個月,我一直在想怎麼和你再見,可你始終不出現。現在好不容易出現在我眼前,我自然要抓住你。”
梁珩感覺瘋了:“可我是個男的啊。”
“但你也接受了陸亭川不是?”
梁珩越發不能理解:“這和陸總有什麼關系。”
他看着景丞情緒濃重的眼睛,知道現在他無論說什麼,景丞估計都不會聽,于是他也不再說了,快步離開這片區域。
試圖以此冷靜下景丞可能被酒精蠱惑的大腦。
不遠處,目睹梁珩推開人的陸亭川,眼眸深深地凝望着緩緩坐直身體的景丞。
他冷峻的面容下有一絲慶幸。
慶幸那天相信了直覺,做了感情的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