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地闆觸感有異的瞬間,祝茗便知不妙。
他的落點恰巧就在升降台的邊緣,照常理而言,那裝置鋼筋鐵架,隻是一個人躍起落下的力道,絕不至于讓台子損毀,可偏偏就這麼倒黴,腳尖落下的瞬間,升降台轟然墜落。
而他手握雙扇,又被突然消失的地闆打破了平衡,已經來不及調整姿态,别無選擇地墜向下方高達十餘米的黑暗。
恢宏的BGM仍在繼續,滿場卻在同一時間陷入可怖的寂靜。
候場的溫執明站在離他最近的位置,眼睜睜看着他跌落,下意識踉跄撲向舞台中央的空洞,發出的呼喊顫抖得幾乎破音:“升降台故障了,想辦法停下來!”
節目組迅速開始行動,而溫執明撲倒在空洞邊緣,拼命向下墜的祝嘉木伸出雙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指尖與折扇擦肩而過。
宛如被冰水從頭澆到腳底,溫執明眼前發黑,撐着地闆爬起來,折身沖向後台。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為什麼會這樣啊,這幾天突然這麼多事故!”033欲哭無淚,“我還以為你頂替白歌成功了,原來隻是天道在醞釀殺招啊啊啊啊啊!”
“不要講不吉利的話,離死還遠着呢!”
033尖銳的爆鳴360°立體環繞,祝茗揮手把它甩飛,順勢将手中折扇插進升降機的鋼架結構裡,木質折扇承受不了人體的加速度,片刻便折斷,卻也延緩了下落的沖擊。
祝茗借這短短一瞬的減速,擡手攀上鋼架的橫欄,在離地兩米的位置穩住了身形,而後縱身一躍,輕巧受身落地。
半透明的屏幕從鋼架裡顫巍巍地飛出來,抖了抖邊角:“宿、宿主,你是超人嗎?”
——是個屁的超人。
祝茗仰頭望向頭頂,簡直要抓狂,十幾米,他上回跳這麼高還是從懸崖摔下去的時候,真要命。
——說到底還是怪這個劇院,一個小鎮劇院的升降台用得着建這麼深嗎?!又不是什麼大劇院歌劇大廳!可給了天道可乘之機,還好他技高一籌,要不然這回可不隻是摔斷個尾巴骨那麼簡單了!
“小三三,你們主系統到底怎麼回事,”脫臼的肩膀隐隐作痛,祝将軍不想自己凄凄慘慘地忍着疼把胳膊安回去,幹脆一屁股坐地上等男朋友趕過來親親抱抱,順便對小系統興師問罪,“我的提議難道很過分嗎?行還是不行至少也要給句準話呀,你也看到了,再這麼下去,我就被天道玩死了,對不對?難道這是你們想看到的嗎?”
033瞬間縮頭縮腦:“我、我剛要跟你說呢,主系統給了一個回複,說正在考慮商城的商品重新定價……”
祝茗:……
很好,說了和沒說一樣,果然隻要是當領導的,不管是人還是統,都這麼會打太極!
他動了動耳朵,聽見吵嚷的人聲向這裡接近,瞥了眼皺皺巴巴的系統:“改天再跟你算賬。”
而後身體往旁邊一傾,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倚在牆上,可憐兮兮地揚起臉,望向朝自己飛奔而來的溫執明:“溫先生,我好疼……”
溫執明見他手腳俱全意識清醒不見傷口,先是松了口氣,聽他喊疼,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立刻跪倒在他身邊,把人從頭到尾摸了個遍,便摸邊問:“哪裡疼?摔到哪了?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能動?醫生馬上就到,你先把衣服脫下來,我看看傷在哪!”
其他人原本也着急,但看着溫執明的反應,臉上的神色都漸漸古怪起來。
——不對吧?這是情敵?第一時間沖上去救,第一時間慰問,說話的語氣這麼親昵……這是情敵?難不成莫老師開的那個玩笑還确有其事?
祝茗無視了大家的探究視線,兩眼盯着溫執明,泛着淚光,神色愈發楚楚可憐:“我……”
溫執明緊張:“你?”
對面青年卻突然勾起狡猾微笑,故作羞澀:“我……就在這脫,不太好吧?”
“有什麼……”溫執明收聲。
他終于看出了祝嘉木臉上抑制不住的笑意,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去,與滿臉意味深長的衆人對上了目光。
溫執明:……
溫大經紀人怒瞪作妖的祝嘉木,試圖關上已經完全透明的櫃門:“……那、那你等醫生來了再脫。”
祝茗佯作委屈:“喔,溫先生想讓别人看我的身體……”
衆人的眼神越來越怪,埃羅爾感歎:“喔,好開放的play!”
溫執明:……
溫執明蒼白無力地解釋:“我沒有!”
于茴像是在看自家任性的孩子,寵溺哄道:“好好好,你沒有,我們先去看看醫生有沒有來,不打擾你,走了走了散了散了,各位嘉賓老師也别在這裡杵着了,給小祝老師和溫老師一點時間。”
祝茗羞澀:“嗯。”
溫執明:“……你們回來,我們不需要這種時間!”
沒有人聽他辯解。
溫大經紀人怒氣沖沖的坐回來,不等發作,就被要求要在祝将軍安裝脫臼的關節時提供親親服務。
複原關節本來就疼極了,祝茗又刻意把五分痛演成了十分,兩分鐘過後,溫大經紀人的怒火丁點也不剩,牽着男朋友的手心疼得要哭出來,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再也不追究祝嘉木又拿傷病欺騙他的事了。
——
由于祝茗受傷,演出被迫終止,節目組議定溫執明的架子鼓表演移到第二階段,便草草結束了海島篇的錄制。
這幾天又是停電又是台風又是舞台事故,節目組工作人員也身心俱疲,為了保證下一階段的錄制效果,于茴大手一揮,把回國休整的時間從三天延長到了一周。
就在這一周裡,《宿敵就是宿敵》第一階段剪出了三期,如約播出,也如節目組預想的那樣,瞬間引爆了全網的讨論——尤其是祝嘉木和溫執明這個萬衆矚目的情敵組合。
隻是讨論的内容,和最初的預期稍顯不同。
【完了完了,當時是想看情敵互毆才瘋狂刷屏讓他倆來參加的,怎麼感覺這個情敵有點不大對勁?】
【不是哥們,你會跟你最讨厭的人說“你是我唯一的宿敵”這種話嗎?這河狸嗎?怎麼感覺這倆人有點暧昧?】
【額,隻有我覺得他倆有點好嗑嗎?溫執明當年可是親口承認白歌把祝嘉木從屋頂踹下來的啊,這算不算和祝嘉木站一頭?情敵變情人也不是不可以,死對頭愛上我文學永不過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