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平米的空間,頃刻間變得陰森恐怖。
孟希腳踝綿軟,朝後踉跄了半步,腦袋仍是恍惚着。
“汪!汪汪——”
不知哪裡傳來的狗吠,由遠及近,響在孟希耳畔。
他汗毛直立,脊背弓起來倏地一抖,還沒轉過身,餘光便瞧見白花花的一團朝自己奔來。
孟希來不及躲閃,耳朵被心跳聲吵得嗡鳴不止,下意識都要原地跳起來,可雙腿卻仿佛被釘在原地。
小而熱的身體撞上他的小腿,狠狠地蹭了幾下,便躺在他腳邊,爪子軟綿綿地曲起,嗚嗚地哼唧着。
孟希垂眸,目光瞧着地上那隻吐出舌頭的可愛短毛小博美。
毛發被修建的很整齊,兩顆眼睛亮晶晶。
他思索片刻,才明白小狗的意圖,便蹲下身來:
“你是想要我摸摸嗎?”
小狗似乎能聽懂他的話,側過身子來扭來扭去,直到孟希的手指碰到自己的皮毛,它就用舌.尖.舔了舔他裸露的手腕。
“你好乖呀。”
孟希手上動作粗魯幾分,指間仿佛握着一團棉花糖。
這是傅文州養的狗嗎?
他提出這個假設後,很快便推翻了。
那個人怎麼值得有這麼可愛的小狗狗?
“你的小牙也很乖呢。”
孟希抵抗不了此等萌物,都沒顧得上看看是否四下無人,便打算伸手将它抱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品種就是很親人,它對于孟希的“暴力”揉搓全然不抗拒,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地往男生懷裡鑽。
“牙牙!”
熟悉的嗓音響在頭頂,隻是情緒不如往日平穩。
小狗被揪着領子從孟希懷裡提了起來,熱乎乎的溫度頓時消失。
孟希仰頭,側面燈光打過來,他聚焦得吃力,隐隐約約能看到一個輪廓。
男人強壯的手臂輕輕提着小狗,而懸在空中的四條狗腿則在來回撲騰。
“汪汪!”
傅文州從頭到尾注意力就沒在牙牙身上,兩隻眼睛如同監視器,一眨不眨地定格在孟希頭頂。
“誰允許你到這兒來的?”
冷不丁一句話,問得孟希立即呆住。
他緩緩起身,眼前卻一片漆黑。
“我……”
“他是迷路了吧。”
孟令韬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忙開口,又睨向孟希:“你傻了麼,還不快跟傅總賠禮道歉?”
“對、對不起。”
孟希還沒緩過神,就被孟令韬壓着,對傅文州俯身鞠了一躬。
之後他又同男人說了幾句話,孟希沒聽進去,下一秒便被自家大哥拽走了。
等離開别墅内部,靠近大門口,孟令韬才松開了他的胳膊诘問道:
“你動那條狗幹什麼?”
“嗯?是它自己跑到我面前的呀……”
孟希無辜至極。
孟令韬卻并不認可這個借口。
“哦,敢問你今年幾歲?别人沖你扔個手榴彈,你難道也摟懷裡抱住嗎?”
他說話讨厭得很,關鍵孟希還無力反駁,隻得憤憤撇嘴。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孟令韬再度啟唇:
“傅文州他每天忙得要命,根本無暇在意你是死是活,我已經道過歉了,以後給我老老實實地在青松待着,不許再惹事。”
“可是……”
孟希唇瓣微動,反被孟令韬的眼神打斷。
“沒什麼可是,行就行,不行的話,你直接給我滾出國去,别在我面前礙眼了。”
孟令韬難掩嫌棄的神色,扭過了頭。
這次程家之旅帶給孟希的沖擊力太大了,他第一次見到穿家居服的傅文州、見到男人在父母身邊和順溫馴的一面。
還知道了,他原來還養着一條狗。
“哥,程嘉恩——”
孟希還沒說完,身旁孟令韬便有了反應:
“好端端地提他幹什麼?楚逸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嗯……隻是聽說傅總跟他關系不是很好。”
“不過外界傳言,真真假假。”
聽到孟希的話,孟令韬回應得十分虛無缥缈。
孟希沒懂,便追問:“那傅文州是孟家的養子麼?”
孟令韬卻僅僅意味不明地嗤笑出聲。
“呵,說是一頭狼也不為過吧?”
他勾唇:
“程家父母遵循戰友托孤的意願,将他養育成人,到頭來一分錢都沒得到不說,甚至還間接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可他傅文州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吞掉程家的财産,順利拿下了青松集團。”
孟希聽得仔細,臂膀貼住車門,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程嘉恩果真已故。
可按照孟令韬的說法,他的離世貌似還跟傅文州脫不了幹系。
他真的會是殺死自己養父母親生兒子兇手嗎?
孟希手指攥緊扶手,忽而感覺天旋地轉。
這麼說,他剛剛逃離這惡魔身邊,如今卻又被孟令韬送回去了嗎?
孟令韬此刻垂眸盯着他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冷哼一聲:
“我勸你還是别跟楚逸走得太近,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早晚會鬧得你死我活,摻和進去沒好下場。”
“恩怨?”
孟希聽了他的話,下意識問出口。
“看來楚逸也不怎麼器重你,連這些你都不清楚?還為他做什麼事?”
孟令韬上下嘴唇一碰,吐出兩句爆炸性的消息:
“程嘉恩當年死的時候,已經和楚逸訂婚了。”
!
孟希不禁大吃一驚。
這樣說來,似乎所有的疑惑都能解釋了。
但,傅文州真的是這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