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孟令韬丢在小區路邊,果斷去買了四份薯條,坐在麥當勞的店裡吃,一根一根,邊嚼邊琢磨。
奇怪得很,從系統到身邊的人,都在告訴自己傅文州有多惡毒可恨,孟希卻做不到完全把他歸類為純粹的壞蛋。
仿佛靈魂深處有個聲音,已被他收買了。
孟希回到家裡睡覺,一開始太陽還高照,曬得他渾身暖融融,可翻了個身,屋裡的溫度便開始逐步下降。
他猛地睜開眼,發覺自己早被黑暗籠罩。
往日倒還好,今天他剛得知程嘉恩的死訊,總覺得單獨待在房間裡十分陰冷。
他把家中所有的燈都打開。
【孟希。】
男鬼一般的喊聲,吓得孟希霎時間靈魂出竅了。
“啊……”
他扶住牆面,腦袋像撥浪鼓似的來回打量,許久才反應過來,是系統在叫他。
【孟希,回話。】
許是他長時間沒有應答,系統再度開口。
孟希咽了咽唾沫,又四下瞧瞧,決定還是窩進沙發裡:
【你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例行公事罷了。】
【什麼叫公事呢?确定我還活着?】孟希語氣中帶着些許苦澀。
系統頓了一頓:
【不許這麼講話,是有人給你灌輸了什麼負能量麼?】
【算不上負能量吧,就是,無意間發現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孟希把臉擱在沙發靠背上,胳膊随意一搭,指尖與光影重疊,顯得無比細長。
他的視線飄蕩着,落不到實處。
【哥哥,我好害怕,傅文州會不會殺掉我?】
周圍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為什麼這麼說。】系統不解。
【你知道程嘉恩的事情嗎?】
【他是傅文州養父母的獨子,關助曾經告訴我,他們兩個人關系不好,而現在孟令韬又暗示我,傅文州為了侵占程家的财産,故意害死了他。】
【孟令韬,是麼?】
不知為何,系統确定了一遍人名,才對他說道:
【我會保護你,這句話說過很多次了,另外……孟希,你不應該總是受到他人話語的幹擾,保持你自己的判斷,可以嗎?】
【既然你這麼說,是不是就能證明傅文州清白的了?】
孟希忽而激動地問他,身子都直了起來。
可系統一反常态,并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
【你希望嗎?】
【什麼希不希望的?】
孟希茫然不解,耳朵還未等到系統的回應,卻率先被敲門聲驚吓住。
他激靈了一瞬,猛地扭頭朝玄關處望去,同時雞皮疙瘩也冒了出來。
【這麼晚了,會是誰?】
他喉結滾動,緩緩起身邁出去,快走到門口時,反而轉身,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根拖把握在手心,才挺直腰闆前去開門。
視線由下到上,孟希恍然與一張涼薄的臉面面相觑。
“傅文州?”
他脫口而出。
男人本來面無表情,聽到這個稱呼卻猛地眉頭一擠,眼神不自覺從孟希仰面露出的粉色鼻尖劃落在他手指攥緊的那拖把杆上。
“在打掃衛生?”
傅文州這句話帶着些許懷疑。
孟希人還懵着,見他直愣愣地往裡進,下意識往後躲。
【等等,這好像是我家欸?】
男人把門帶上,孟希這才注意到他手中大包小包提了不少東西。
“客廳在哪?”
孟希條件反射地朝一個方向指了指,轉而擱下拖把。
傅文州将手中東西撂在茶幾上,目光不着痕迹地望一圈,很是随意地坐了下來。
【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孟希一頭霧水,腳步遲疑地走過去:
“你……你有事嗎?”
“我以為孟家至少會教你一些為人處事的基本禮儀,比如,給客人倒杯茶。”
傅文州輕輕擡起眼皮瞧他一眼。
孟希又從口腔内咬住下唇的肉,兩排牙齒磨了磨,才出聲:
“那你等着吧,我這裡沒有茶葉。”
他連熱水都是偶爾喝,找燒水壺也需要點時間。
【煩人精還找到家裡來了呢。】
孟希轉身,手腕卻被握住。
“唔!”
他痛呼出聲。
僅拿“握”這個形容顯然低估了男人的力道,被他猛地捏緊手腕,堪比落入一隻成年猛獸齒間,孟希仿佛聽到了自己腕骨碎裂的聲音。
隻是還由不得孟希細細感受從手部蔓延開來的痛楚,傅文州便再度用力一拽。
孟希整個身體斜着向沙發上倒,結結實實砸在男人身上,一條胳膊還撐在他胸前。
左拖鞋翻倒在地面,而它的主人,幾乎五根腳趾埋進了傅文州大腿根處。
這情形似乎也不是男人事先預料到的,他眉毛挑起,另一隻手迅速攬住孟希的腰。
兩個人就以如此怪異的擁抱姿勢纏在沙發裡。
傅文州眼睛垂下,便能瞧見孟希氣憤抖動的唇。
“捏疼你了嗎?”
這句倒還像個人樣,可惜他的成績已經在裁判心裡扣成了負值,沒什麼扭轉的餘地了。
希希大王使勁抽出自己的手,推了他一把:
“你到底要幹什麼?”
男人看向他小心翼翼轉動手腕的模樣,表情有了些變化。
“我給你揉揉吧。”
他一雙眼睛灼熱無比,與孟希黑亮的瞳仁對上,攤開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