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你算輕的,你個沒眼力見的,啥都看不出來。”
“看什麼?”段老一頭霧水。
段夫人不由得歎氣扶額,搖了搖頭:
“你就知道天天搗鼓那破二胡,一點心眼不動,人家小孟第一次登門,拿了這麼貴重的禮物,還給阿凝買了花瓶,你還琢磨不出什麼意思麼?還讓人家退回去,真有你的!”
“不不不,等會,你是說小孟他、他倆……哎喲,不可能!”
段老笑着擺擺手。
夫人卻直起腰,眼珠子瞪着他:
“怎麼就不可能了,沒瞧見倆人關上門獨處去了嗎?”
“小孟才多大呢,也就剛畢業,你閨女都快三十了,年齡差得太大,不合适。”
“你也知道啊,老段同志,姑娘都這個年紀了還沒着落,你還不上心呢!”
水龍頭一開,他們在客廳的争吵完全在廚房靜音。
孟希幫着打下手。
“家裡怎麼沒裝個洗碗機,就算帶着手套,洗潔精裡面的化學物質也多多少少會有些影響的。”
“當初也想過,但這水槽管道用的都是老式,接不上。”段秋凝低着頭:“不過也沒什麼,等我爸退休以後,他們就把這房子賣了,去療養院住,我還放心一點。”
“段老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啊?”
孟希語氣帶着些許驚訝。
“是啊,本來今年就說要退下來了,又延遲了幾個月嘛。”
孟希點點頭,把手中洗好的盤子擦幹淨:
“我擺在這裡可以吧?”
“嗯嗯,放那兒就好,待會兒我收拾。”
“秋凝姐,二老就你一個孩子嗎?”他還是沒忍住好奇心,開口問道。
段秋凝搖搖腦袋,揚起胳膊蹭了蹭鼻子:
“我還有個四十出頭的大哥呢,他移民到美國了。”
“哦,這樣啊,怪不得哦。”
孟希垂下眼睑,對這個話題并不太感冒,滿腦子都想着該如何問出口有關程嘉恩的事情。
倏地,他口袋中傳出刺耳的手機鈴聲,因為空間狹小而頗為嘈雜。
孟希輕蹙眉毛,瞧見備注上“傅文州”三個大字,嘴角一撇。
“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他離開廚房,又朝沙發上的兩位老人點頭示意,走到玄關處接聽。
“喂?什麼事?”
“我在你家,你在哪?”
男人仍舊是那副平淡的語氣。
孟希不禁面露疑惑:
“你是有什麼要緊事嗎?我在外面吃飯,走不開。”
“八點鐘,我會再來一次,如果你還不在家,那這份工作别怪我去給别人。”
“什麼工作?傅文州……喂?”
對面留下這句話就挂了電話。
孟希盯着屏幕,深吸一口氣,才忍住沒把手機砸了。
現在距離八點隻剩不到十五分鐘了。
“秋凝姐!”孟希重回客廳:“抱歉呀二老,我這邊突然有點急事,得趕緊過去一趟。”
“是嘛?那你快處理吧,不用不好意思的呀,阿凝去、把你大哥寄回來的巧克力給小孟拿上。”
“不用麻煩了阿婆,等我下次再來拜訪的時候說哦!真是抱歉啦。”
孟希被段秋凝送到門口處。
他匆匆對女人說一句“别出來了”,就飛快鑽進電梯裡,再次瞧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幸好家屬樓離小區那邊很近,不然孟希真的要邊走邊罵傅文州一句。
盡管現在也沒有少罵。
“讨人厭!”
孟希氣喘籲籲地來到自家門口,蹲在地上緩神。
還有三分鐘。
他索性就在門外等,目光盯着手機上的鐘表時間跳轉到八點整。
同時,電梯叮鈴一響。
孟希瞬間擡頭。
“您好,是孟先生嗎?蘭妃蛋糕的訂單,請您簽收一下。”
視線對上一名蛋糕店送貨員,孟希霎時間大腦空白:
“我沒有訂過蛋糕,你們弄錯了吧?”
“是一位傅先生預定的,我店招牌杏仁鹹奶油蛋糕,他還特意備注了您不能吃乳糖,祝您天天開心。”
孟希聽到他的話,無可奈何地把頭扭到一邊,伸手接過蛋糕盒子。
“謝謝。”
他疲憊地吐出這兩個字,就轉身開了門。
孟希換上拖鞋,将盒子啪的一聲擱在茶幾上,坐在沙發扶手邊,扯下外包裝貼着的收據單子。
預定時間在下午。
[傅文州:收到了嗎?]
手機屏幕亮起,孟希隻瞥了一眼,頓時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當即給男人撥去一個電話。
“喂……”
“傅文州,你究竟想幹什麼?耍我很有意思嗎?”
他完全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盡情釋放怒火:
“你剛才根本就不在我家門口對不對?我告訴你,我也沒那麼在乎孟家,大不了魚死網破嘛,得罪你又怎樣?”
“我不會再去當你的助理,因為我讨厭你,你的為人處世和高高在上的态度令我很不舒服!”
傅文州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便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聽着孟希上氣不接下氣的控訴,傅文州卻道:
“講累了吧?去把蛋糕吃掉。”
一拳打在棉花上,孟希咬牙,直接把電話挂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