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選的是一家新加坡酒樓,以粵菜和新加坡口味為主的餐廳。餐廳在金融商務區,下班後,來往的人車就很少了,很安靜。旁邊是河濱公園,從餐廳走到河邊也就100米,位置和風景算是很好的。這家餐廳司靜予常帶女兒來,餐品和環境司靜予都很喜歡。
沈哲已經到了。坐在靠裡的一張四人桌前看手機。
因為帶女兒來過不少次,前廳服務員基本都認識司靜予。見司靜予出電梯,笑着迎上來:“姐來了!今天就自己嗎?沒帶女兒?”司靜予點頭回應她的招呼,邊走邊往裡看了看,擡下巴朝沈哲的方向指指,說:“今天跟朋友吃。”
服務員點頭知曉,不再多言,跟着司靜予朝10号桌走去。
人還沒走到桌子前,司靜予先伸胳膊把包往沈哲旁邊的椅子上放。
沈哲略帶驚訝的眼神回頭看,正好對上司靜予帶着戲谑的笑眼。看清是司靜予的那刻,沈哲随即切換了那雙桃花帶星的笑眼,嘴角上提一個弧度,開口說:“你來啦”,聲音輕柔,帶着一絲難掩的小興奮。
司靜予笑容打開了兩度,邊拉椅子邊說:“久等啦!點菜了沒?”
沈哲回:“還沒呢,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你點吧”
司靜予拿出手機,掃下桌牌上的二維碼,邊浏覽菜單,邊問沈哲口味。
點了三菜一湯。跟服務員确認菜單後,司靜予起身去洗手。
餐廳很安靜,吃飯的人說話聲音都很輕,基本不會打擾到其他桌的客人。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飯。吃得很慢,邊吃邊聊。
司靜予從中學開始住校,到大學畢業找工作,跟合夥人創業,把公司做穩定……這二十多年,她沒有一天是白過的,她成長過程中遇到的每個人都給她上過課。她又是個善于學習的,什麼一舉反三、推己及人在她這裡,早就成了本能。所以,人在她這裡,看一眼就有了七八分的評判。
她對沈哲不戒備,也沒什麼套路,就是自然而然的相處,用心去聽沈哲說的話,感知隐藏着的情緒,根據他的反應調整反饋,切換話題,讓這餐飯盡量處在雙方都舒服、尊重、情緒流動的氛圍裡,沒有尴尬或不自在。
這餐結尾,司靜予問沈哲:“現在的工作覺得成長性怎麼樣?”怕太抽象沈哲沒法回答,又加一句:“是你期待的嗎?”
沈哲想了想說:“剛開始覺得挺難的,跟我學的專業一點也不相關,都是從頭學。現在适應了,覺得還可以了。但還得繼續學,想要上升沒那麼容易。“
司靜予點頭表示認同。
她本想問沈哲考不考慮換到慕曉陽的公司,想了想,還是沒問。他可以再成長一段時間。
吃完飯還早,他倆各自開了車,這裡離沈哲家也就十分鐘路程。所以,都沒着急回。
下樓時,司靜予問:“後面還有别的安排嗎?” 沈哲搖頭說:“沒有。”
司靜予說:“那去河邊走走?溜溜食兒”
沈哲說好。
沈哲一貫紳士,無論在等司靜予進電梯,還是下電梯後跟司靜予同行,始終站在司靜予左右後方80公分大概的位置。司靜予若轉頭跟他說話,他稍微欠身低頭便能聽清,同時兩人還能保持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不近不遠,對應他倆關系和身高,剛剛好。
有些東西是本能的。比如,喜不喜歡。有些東西是教養,比如,很喜歡,卻尊重為先。
發乎于情止乎于禮,是司靜予跟沈哲之間都在保持的默契。
兩人走到河邊的木棧道上,人不多,但蚊子不少。
司靜予移居濱城的第一年就領略到了濱城蚊子的厲害,所以一入夏,司靜予包裡必然備着驅蚊膏。
她跟沈哲還沒走一會兒,蚊子已經列隊歡迎了。掏出薄荷膏,打開蓋遞給沈哲,沈哲挖了些,在胳膊上抹了抹。司靜予自己在腳踝、胳膊、脖頸分别抹了點,整個人瞬間變得清涼,像是周圍的空氣都彌漫了薄荷味兒,估計蚊子都得後退三五步。
走在木棧道上,沈哲上前一步,和她并排着走,方便說話,卻也保持着三四十公分的距離,不至于一動胳膊就碰到。隻是沒能走多久,蚊子真的有點多。司靜予生怕一張嘴蚊子就飛進嘴裡。走了二十來分鐘,兩個人都汗滋滋的,邊走還邊趕蚊子。
司靜予說:“咱回吧,一會兒不是蚊子吃飽了,就是咱倆又加一頓餐”
沈哲:“啊?”
司靜予被他的遲鈍逗笑了,解釋道:“你沒看我一直用手擋着嘴巴說話?我怕我一張嘴,蚊子就飛我嘴裡,被迫吃一頓蚊子大餐”
這回聽懂了,沈哲咯咯咯地笑。笑的時候竟不自覺擡起小臂,用手背擋住了嘴。
司靜予看進眼裡,倏一下,有被擊中的感覺。
因為眼裡有你的人,才會下意識模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