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靜予看都有什麼水果，一邊說：“你都做了什麼菜？我可挑食，不好吃（的話）你要一個人全吃了”

慕曉陽看她一眼，說：“行。那你多吃點水果吧，這些都我一個人吃了。”

“你故意的吧？！” 司靜予翻到兩塊牛排，說：“牛排再做不好吃，那你就真是不想讓我吃飯了”

慕曉陽笑笑，沒理她，忙乎自己的。

他煎好牛排，切了彩椒、口蘑、蘆筍做配菜，又用紅酒重新調了黑椒醬汁，淋到牛排上。

三文魚，他是用錫紙包好了先低溫烤到7分熟，再放到平底鍋煎制成熟的。司靜予不吃奶制品，所以他用檸檬、蒜片、歐芹和白葡萄酒做了醬汁，淋到煎好的三文魚上。

一大份地中海蔬菜沙拉，撒了很多司靜予愛吃的莓果，隻撒了黑胡椒海鹽、橄榄油和紅酒醋。

三道菜都端上桌。

他看眼司靜予，司靜予正窩在沙發裡捧着那本《回響》看得入迷。聽到慕曉陽說開動，她“噢”了一聲，把書折了一角，放下，去洗手。

回到餐桌邊，慕曉陽已經把她帶過來的酒和酒杯都準備好了。

司靜予入座，慕曉陽站着把香槟開瓶，先給司靜予倒一杯，司靜予嗅一下，喝一口，點頭，看向慕曉陽：“嗯，不錯！倒吧！”

慕曉陽迎着她的目光，再給她加一些。然後，給自己倒一杯，坐下。

還沒等他開口，司靜予先說了：“等下，為什麼沒有湯？”

慕曉陽被問住了。頓了三五秒沒反應過來。

“……”

“算了，還是喝酒吧！不然肚子全是水了。

怎麼說啥的都是她……

慕曉陽使勁兒點點頭說：“感謝放過！下回給你煲一大鍋！

司靜予舉杯跟他碰一下，說：“繼續精進哈！”

兩人你來我往，揶揄嬉笑，不知不覺香槟就見底了。

司靜予沒讓慕曉陽開她帶的那瓶紅酒，起身去酒櫃挑了一瓶2016年的巴巴萊斯科配牛排。

他倆邊喝邊聊，也沒用醒酒器。司靜予喜歡在杯中醒酒，可以捕捉香氣的變化和層次。

她之前跟慕曉陽一起去産區逛酒莊的時候就跟慕曉陽說過：“她喜歡葡萄酒，但最喜歡的是聞葡萄酒的香氣。那種變化的香氣，極具魅力。”

後來，慕曉陽在她的影響下，也喜歡上了“慢慢等酒醒”的過程。

推杯換盞，不知過了幾巡。他倆都微微有點醉。

慕曉陽看着司靜予的眼神裡，不自覺夾着一絲心疼。

他似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開口對司靜予說：“靜予，為什麼使了勁兒要把自己往普通人堆兒裡紮？”

他沒想給司靜予回應的機會，自顧自接着說：

“這一點也不比做那個耀眼的司靜予輕松吧？你本就不是那種放進人堆裡就找不見的人。你再怎麼回避，再怎麼收斂，也還是沒辦法讓人忽視。你在哪兒，都是不經意就能出衆的那個。你為什麼不打高爾夫了？不是很喜歡嗎？為什麼打羽毛球還不打混雙？是你主動放棄，還是害怕被人關注？”

盡管司靜予已經酒過七旬，但慕曉陽的話，仍然像石頭一樣砸得她真真的疼。

司靜予不是沒意識到這些，但她甯願忽視，也不願多想。她怕想明白了，很多事就裝不下去了。

“…慕曉陽…”司靜予摩挲着高腳杯的杯腳，不看慕曉陽，卻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似乎後面有話要說，但一直也沒下文。

“靜予” 慕曉陽開口，眼睛看向她，等她擡頭。他看着司靜予的眼睛，繼續說：“你就輕輕松松做你自己，愛你的人希望如此，不愛你的人你何必在意。”

司靜予垂下眼簾。沒有刻意躲慕曉陽的目光，卻也沒法回應慕曉陽的提議。

她不夠了解慕曉陽，更談不上愛。至于慕曉陽對她，她自始至終都覺得虛無缥缈，毫無來由。所以，她對慕曉陽的虔誠，總有一種置身事外、無關乎己的感覺。

這也是近三個月她真實的感受。

今天這個局面，慕曉陽這些話，即使她還沒産生特别的感覺，她跟慕曉陽相隔不過幾十公分，面對面坐着，呼吸之間都能聞到對方的酒氣，她再不敏感，也清楚，這個話題，她逃不過去了。

司靜予把餐盤挪遠一點，左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撐起下巴。擡眼望向慕曉陽，眼皮有點沉，低頻地眨動着說：

“我沒想過跟你在一起，從來沒想過這種可能。你在德國的時候沒想過，現在也沒想過。你空降濱城，雖然我也猜過是不是‘我’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但從來沒想過跟你求證，因為這麼猜測就挺扯的。這不是你的作風，也不該跟我有什麼關系。”

慕曉陽聽着司靜予理還亂的悶悶抱怨，沒有打斷。

“你說，你知道他要移民，你就準備回國了。為什麼跟我有關系？我不要。你從來沒跟我說過。所以，你回來我也不接受跟我有什麼關系。我不跟他一起走，一方面是父母老了，我不想給他們，也不想給我自己留遺憾；另一方面，我是真不喜歡國外的生活。我既然做這個決定，就已經做好了一個人生活的準備。即便他走之前，講好了了可以開放關系，但我沒打算那麼做。他怎麼過是他的事，我不會。因為我不喜歡。”

司靜予說到這，慕曉陽分明看到兩隻快要睡着的眼睛裡，多了幾分傷感。司靜予沒再說下去，就停在這裡。當然，她也沒有繼續看慕曉陽。

就這樣靜靜地坐了五分鐘。

慕曉陽起身，給司靜予倒了一杯溫水。

他把水放在司靜予面前，用手輕拍拍司靜予前額，說：“我去給你準備洗漱用品，喝酒了，就睡這吧。你在樓上，我在樓下。”

慕曉陽上樓，把新的洗漱用品準備好，換上新的床單被罩和枕套，把自己一件新的、洗過還沒穿過的純棉白T放在床邊。

他下樓叫司靜予。司靜予已經躺進沙發裡，呼吸均勻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