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是個聰明人,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大概,那姑娘看着确實不錯,雖然年齡大了些,但兒子若是喜歡倒也無妨,隻是她怎麼聽說這姑娘已經許了人家?
商夫人看着兒子已初初褪去少年稚嫩的俊逸模樣,說起來,她這四個孩兒當中,生的最出挑的就是吳中孚。一出生眉心就帶一顆米粒大的紅痣,精緻秀氣的像個姑娘,如今長成大人了,五官依舊精緻,但再也不會有人把他看作女孩了。
吳中孚站在母親面前,雖兩人都還未開口置一詞,但都明白此為何事,商夫人決定再确定一下,開口道:“那位明夷姑娘是不是已經許了人家了?”
吳中孚點頭
商夫人眉頭深深皺起,又道:“許的誰家你可知曉?”
吳中孚面無表情道:“方家,方韫之。”
“竟然是方家,那位方韫之是你同窗吧?”
吳中孚又點頭,沉默了一瞬,還是有些不情願道:“韫之兄學問了得,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
吳家的人大都性格涼薄,忽然聽到兒子這麼誇一個人,商夫人有些驚訝道:“難得聽你這樣誇一個人,你們關系不錯?”
吳中孚一闆一眼道:“兒子隻是實話實說,我同韫之兄的關系算不上多近,不過他的确是兒子在書院難得說的上話的人。”
商夫人覺得自己有些搞不清現在的狀況,疑惑道:“那你還……”
吳中孚表情有了些起伏,但聲音還是淡淡道:“一碼歸一碼。”
商夫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所以你還要繼續?”
吳中孚表情頗為嚴肅,“我想試試,隻要還沒成婚,一切都還有機會,這世間人事,均是變化的,就像那太極圖,現在看是乾卦,保不齊下次就變坤卦,哪有永遠不變的爻辭?我不願那麼簡單就算了。”
商夫人閉目想了一會兒,端起茶壺給自己沏了半杯茶,慢慢抿了一口,才悠悠道:“這事我不管你,隻是有兩點,别給我惹事,也别給人家姑娘惹事,剩下的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吳中孚有些意外的看向母親,見此,商夫人又道:“我自認是沒什麼資格管你的,所以你的決定我基本不會過問也不會幹涉,隻是僅一點,别因為自己的私心傷着别人。”
吳中孚朝母親深深行了個大禮,鄭重道:“兒子知道了。”
從趙家回去後,聞夫人繼續苦兮兮地四處奔波,後頭綴着芸芝芙三個丫頭也是全天陪同——孩子們也有孩子們的戰場,反正都休息不了就是了。
唯唯獨明夷過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幸福生活,隻是如此鹹魚生活才過了幾日,初八當天,明夷午覺剛剛睡醒,看着案上兩封邀約心裡苦惱極了,雖然她知道他們也是一片好意,但元宵當天她已經答應了幾個女孩要帶着她們去逛燈會啊!孩子們最近辛苦了,早盼望着元宵放松,她要是敢臨時爽約非被她們撕了不可。
沒辦法,明夷邊措辭回着信邊道,先來後到,我親愛的朋友,咱們明年再約!
方韫之收到明夷的拒絕信後郁悶了一早上,有些怅然的對吳中孚說道:“我本來想着元宵那天幫她好好過個生辰,一起逛逛元宵,除了她及笄那回偶然遇見,我再沒和她一起逛過元宵了,今年我若會試能中,授了官職,或留在京城,或外放不知何地,就再難有機會了,難不成真要等到兩年後才能……”
柳夫人病好之後又重新下了拜帖,商夫人知曉兒子與方韫之關系不錯,特去信一封讓柳夫人将兒子一塊捎來。
于是兩人待在吳中孚的書房,方韫之想到今早收到的信,滿腹相思無可解,于是對着朋友大倒苦水。
吳中孚神色冷淡,因為他早上也收到了明夷的拒絕信,剛剛聽方韫之一番言語,便知内容差不多,哼,沒準就隻改了個名字。
方韫之見朋友像根木頭似的杵在哪裡,忍不住催促道:“你說我應該怎麼辦?還有别的法子嗎?”
吳中孚淡淡道:“你問我有何用?我看着像是明白的嗎?”
方韫之長歎一口氣,是了,他也是無計可施了,竟然來問吳中孚這種問題,他一個才束發的孩子能明白就怪了,他還是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吧。
不然……回去問問甯之?此念頭剛一冒出又被方韫之自己快速否定,不得行,要是開口問了,定是要被嘲笑一番,他做哥哥的威嚴何在?以後又該如何罰她?
再說,方韫之嫌棄的癟癟嘴,這小丫頭能知道些什麼?算了,離元宵還有幾天,總能琢磨出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