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頭昏眼花的葉錦焰更頭昏眼花了。

他問：“遊照野，你跟我有仇？”

遊照野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扯了扯嘴角，說：“沒有啊。”

葉錦焰一手撐着桌角，一手捏了捏眉心：“那你為什麼總對我這個态度？你是不是很不情願跟我結鬼使契約？”

遊照野手肘擱在桌子上，懶懶地托着下巴，道：“我對你什麼态度了？”

“你老是命令我！”葉錦焰擡頭看了他一眼，覺得頭更暈了，又閉上了眼，“命令我做這做那的！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遊照野道：“我就這樣，你忍忍吧，我死都死了，讓着我點。”

葉錦焰覺得他簡直是神一樣的邏輯：“我憑什麼要讓着你啊？！你又不是我弄死的！”

遊照野：“唉。”

葉錦焰：“你還歎氣？！你有什麼可歎氣的？！”

遊照野：“還是小時候可愛。”

葉錦焰：“……哈？”

遊照野感歎完了，也不解釋，隻道：“我沒有不情願跟你結這個契約。”

葉錦焰被他跳躍性的思維搞懵了，過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之前說的話，“哦”了一聲。

遊照野又說：“本來就是我要跟你結的，要是不情願我何必呢？”

葉錦焰：“……嗯？！”

“睡覺！”遊照野拎着他的衣領，頭昏腦漲的葉錦焰還沒反應過來就雙腳懸空地被拎到了床邊，丢了上去，“天都要亮了！還想不想救你那個病死鬼朋友了！”

葉錦焰撲在軟綿綿的床鋪上，氣憤地想：誰是病死鬼？

還有，哪有這樣把堂堂莊主拎來拎去的？！

雖然隻是個暫時的莊主，那也還是莊主啊！

葉錦焰想跳起來跟他打一架，但是别說跳起來了，他現在連翻個身都有點搞不清楚哪邊是頭頂。

緩了半天，眼前的景象才好不容易清晰了些。葉錦焰從床上坐起來，隻見遊照野正站在窗邊，趁着夜色向外望。

葉錦焰隻能看到他的背影，卻無端地感覺，他臉上的表情應該很悲傷。

楓華谷啊……也不知為什麼，這裡在他的印象中，曆來都是個浴血的地方。荻花宮，紅衣教，天一教毒屍，狼牙軍戰車，所有代表着不祥和暴虐的事物，似乎都曾經在這裡出現過。

九命遊龍，也曾經在這裡經曆過什麼嗎？

葉錦焰回憶了一下，揚州的說書先生好像沒提到過這位大将軍在楓華谷的故事。

“你看我做什麼？”遊照野背後好像長了眼睛，冷不丁開口問道。

葉錦焰不答反問道：“十年前你為什麼救我？”

遊照野微微側了側頭，用餘光瞥了他一眼：“你不睡了是吧？”

“怎麼可能睡得着。”葉錦焰疲憊地靠在床柱上，歎道，“荀重好好的一個人，病成這樣，我真……”

他的話音斷在半空中，半晌，無力地搖了搖頭。

遊照野道：“你想哭就哭吧。”

“……我不會哭的。”葉錦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