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陣後,楚逸這裡終于清靜了。
餓,真的餓。
他摸摸自己饑腸辘辘的小腹,再次決定出門覓食,卻在離開床的那刻被一隻手抓住了。
天色昏暗,雙方的臉都不甚清晰。少年小獸般躬起身來,警覺道:
“你是誰?”
月色淌窗而來,如瀑般洩入,照亮了屋中兩人。在看清面前人的一瞬間,慕恒整個人都怔住了:
怎麼又是他?!
為了躲開楚逾白的魔爪,他不惜拖着病體翻入山林,折騰了一身傷,怎麼、怎麼又回來了?
“醒了。”楚逸見人轉醒,也不好丢下病人自己去吃東西,于是問了句:“我去膳房,要一起嗎?”
楚逸問出這句話相當艱難。
剛剛膳房師傅知道他要來,隻做了一人份的飯量。要是少年也來,起碼得分一半出去吧。
…隻好忍痛割愛了。
楚逸心痛無比。
邀請他去膳房?
難道…
慕恒一怔,就着月色把手舉了起來,定睛一看——
果然,他已經恢複人形了。
好啊。
慕恒嘲諷地笑笑。
既然已經恢複,定要給這不知死活的仙君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他将雙手背在身後,默默蓄力,隻等楚逾白一靠近…
“兄台相貌堂堂。”
見少年久不回話,楚逸學着大人的樣子寒暄了句:“定是十四五歲就結丹了吧,不像…”
不像我,二十歲了還像個廢物。
楚逸忽然想起楚逾白也是個年少結丹的天才,還因為嫌棄面容過于稚嫩而用靈力催長了幾歲,這才連忙緊急刹車,慶幸自己沒露出破綻。
慕恒:“……”
慕恒面不改色收回了黑手,咬着牙笑得很禮貌:“勞煩能給我個鏡子嗎?”
楚逸:啧。
都什麼時候了還照鏡子,還挺臭美。
他翻了翻楚逾白的記憶,擡手揮就,四散的靈力眨眼間被聚到一處,松松化作銀鏡,正正懸在少年身前。
看到自己樣貌的一瞬,慕恒險些昏厥:
怪不得,怪不得……楚逾白說他十四五就結丹了。原來他相貌竟然真的回到了少年時期,連帶着修為一道!
慕恒好容易把自己從差點背過氣中拯救回來,開始盤算體内剩下的這點修為,得出了結果:
要不就維持少年形态,外加一點幾乎沒用的修為;要不就恢複成人樣貌,外加毫無修為;要不就——
變成毫無還手之力的幼獸。
慕恒:……
實話說,哪個都不想選。
可仇人近在眼前,他不僅沒有修為,連部分記憶也喪失了,硬碰硬隻會再死一次。
想要謀取楚逾白這樣冷硬人的信任,似乎隻有一個辦法。
——示弱。
楚逸等得急了。
膳房離照硯堂不遠,外加他靈力充足導緻嗅覺超群,已經聞到了濃郁的飯香味。光聞着吃不着,實在太折磨人。
沉默了幾秒後,兩人同時開口:
“要不……”
“其實……”
“……”楚逸思慮再三并忍痛割飯:“你是病人,你先說。”
慕恒順杆就爬了。他相貌本就好,臉色又白,隻需稍稍蹙眉,不用做任何表情就很惹人憐愛:“我不久前剛結了丹,卻遭人追殺逃至此處,多虧仙長才能存活。”
這次輪到楚逸驚訝了:“剛結的丹???”
他對着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總覺得哪裡不對。
少年長相雖幼,卻有股凜然的氣勢,說他是執掌了天羅律法都有人信,很像是那種年少結丹的千萬歲仙長。
慕恒點點頭,漂亮的眼睛垂下,顯得尤為無辜:“我自小無父無母,受人欺淩,隻有一個人願意和我說話,授我術法,可就在前幾日,連他也慘死了。我救不了他,突遇升階天雷,又被惡人追殺,差點就沒命了。”
他這瞎話編得,連自己都快信了。
楚逸聽得潸然淚下,真情實意地指責道:“惡人如此欺淩幼小,實該當綁去仙苑作懲。”
慕恒:“……”忍住,不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