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動。
旁的不說,慕恒此刻的姿勢實在是尴尬。
他一腳剛跨過去,另一腳還留在後面,雙手扒着床,頭低下來,不巧垂下發絲。
正是導緻楚逸麻癢的罪魁禍首。
楚逸:“…”
楚逸一時不知自己是睡着還是醒着。
剛才的噩夢給他的沖擊力實在太大,讓他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慕恒也呆住了。
他本是來嘗試刺殺楚逸的,結果發現床鋪裡面那塊鼓鼓的像是有什麼東西,于是蹑手蹑腳走過去,打算抽出來看個究竟。
誰知道才剛剛上床,路走了一半,楚逸他…竟然醒了!
還是醒在這麼尴尬的地方…
魔尊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丢臉。
兩人對視了片刻,還是楚逸打破了尴尬。
他冷冷道道:“逆徒,還不起來嗎?”
臭小子,還要在為師身上待到什麼時候!
慕恒瞬間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沖了下去。其間因為滾的太匆忙,還不小心踹了楚逸一腳。
楚逸:“…”
謝謝,噩夢已經忘幹淨,隻記得想揍你這碼事了。
慕恒滾下床後,惶恐地跪在地上,身子不斷顫抖,口中念念有詞:“師尊恕罪,師尊恕罪!”
他的惶恐倒也不完全是裝的。
要是楚逸真發怒把他趕了出去,以後可能就很難找到機會接近了。
楚逸繃着臉,甩出道靈力化作絲線,一把将他拽起:“起來,沒讓你跪。”
還給他化了張椅子,冷臉推他坐下。
慕恒被推下的一瞬還在發懵。
原來楚逾白對着玄參說的那句“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旁人”的話,竟不是糊弄人的。
算他沒那麼虛僞。
“深更半夜,為什麼爬…”楚逸想了想,還是把“爬師父的床”咽了回去,冷冷道:“為什麼鬼鬼祟祟來别人房間?”
“幸虧我是男修,”楚逸臉色冰冷,恨鐵不成鋼:“要房裡是個女修,傳出去人家怎麼看你?”
慕恒沒忍住反問一句:“都已經修真界了…女修還需受名聲所累嗎?”
他們魔界就沒這麼多彎彎繞,全憑實力,女修想睡誰就睡誰,誰也不會說閑話。
“…”楚逸忍住想揍人的沖動:“所以我說人家怎麼看你!”
“以後去哪都有人說你是個登徒子,毀掉的當然是你的名聲了,關人家女修什麼事?”
慕恒:“…師尊言之有理。”
楚逸毫不客氣:“少岔開話題,為什麼半夜亂跑?”
慕恒:“…”糟糕,轉移話題被發現了。
慕恒正在冥思苦想怎麼編瞎話,忽然想起低頭那一瞬間看到楚逾白臉上的表情。
他那會…是做噩夢了吧?
“我在隔壁聽到師尊在喊救命,一時情急才沖了過來。”慕恒表情真誠,态度乖順,垂下眼睛甚至顯得有一點可憐:“叨擾了師尊,是我的不對。”
聽到這裡,楚逸态度稍有和緩:“真的?”
慕恒點點頭,表情帶了一點恰到好處的委屈。
算了。
總歸是慕恒誤打誤撞把他從噩夢中救了出來,否則他平白無故在夢中殺人太多,起了心魔可就麻煩了。
楚逸揮手叫慕恒出去了,躺下來開始想法子。
嗯,是時候給孩子上上課了。
——
第二天清晨。
步離行才剛走出授課大堂,就聽到了有幾人在竊竊私語。
“什麼?慕師弟又多了一門思修課?”
“他本來就比我們多了好幾節課,竟然還有時間上思修…”
“唉,隻能怨他自己倒黴,攤上了楚仙尊這個活閻王,自求多福吧。”
步離行回首,刀一般的目光直直飛過去,将幾人紮的鳥作獸散,不敢再多言。他自己則大步流星朝照硯塔的方向走去,背影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才剛走到照硯塔外,就聽到了裡頭傳出了楚逾白的聲音。
“學藝先要學做人。把這本《思德修養》放在床頭,每天讀一讀。”
“《修真律法》也是必修,省得哪天觸了線,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
“魔界和修仙人士勢如水火,可我聽你之前的意思,對魔尊的态度似乎還有些崇敬。”
楚逾白振振有詞:“就算他不吃小孩、不臉大如盤,也是個濫殺無辜、□□無恥的魔頭!”
被迫聽課的慕恒:“…”
昨晚燃起了對楚逾白的一點好感,在此刻消失殆盡了。
誰敢相信,他一個大魔頭,竟然乖乖坐在仙君面前,聽些狗屁仙條律法,還要被迫聽自己的壞話?
荒謬,簡直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