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合歡宗,雖然樣貌并不好看,甚至算得上普通,但引因為各大世家對修煉方法諱莫如深,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選擇雙修之事,在當時很受唾棄。
這便是桃花門和滄世聯合的原因:
同樣受過歧視,同樣妄圖改變世人内心的看法。
隻是他們選擇了最為殘暴的一種,那就是剿滅仙門。
“桃花門助纣為虐,世世代代為滄世效力。父親不想我太早知道這些,一直瞞着沒告訴我,他去的突然,把本該交代的事編擱置了。”
“我不願繼續幫他,便被他毀去了容貌——也不算毀去,隻是恢複了本該有的容貌而已。”
說到這裡,顔臨的眼神忽然變得溫和了幾分,襯得他那張普通的面容看着也好看了不少。
他四下張望,最後才想起來自己這是在錄清憶球,日後的收看者其實看不見他。
“阿叢,希望你沒有看到這段記憶。”
“原諒我一直沒跟你講。滄世實在太危險了,他活了幾萬年之久,修為深不可測,甚至有可能已經得道飛升了。我甯願你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你陷入危險。”
宣叢身上黑氣散盡,唯有瞳孔依舊猩紅。她睜大眼睛望着半空,幹澀的眼球混出淚水。
“逾白仙尊,對不起。他來找我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要我下毒害您,我必須要提示您。”
顔臨抱歉道:“滄世在桃花門人身上下了禁制,不能說出有關他的任何信息,連同錄有他消息的清憶球也沒法出門派。我彼時大限将至,沒法親自登門警示,隻好派于甕去。他是我門在仙苑的人,說話做事都方便些。”
“我死的太快,沒交代清楚,隻告訴他要去千隐峰給你個警告。他性子有點直,可能給您添了些麻煩,抱歉。”
于甕:“…”
楚逸:“…”
确實沒添麻煩,添的是禍端。
于甕喃喃道:“原來您說的警告是這個意思啊…”
楚逸心道這也不能全怪于甕,顔臨這話确實有歧義。但是……
楚逸轉過頭看着于甕道:“那些蒙面人的屍體,不會都是你幹的吧?”
“那不能!”于甕矢口否認,疑惑道:“難道不是你幹的嗎?”
楚逸:“……”性子确實挺直。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以為是他幹的啊!
于甕:“那就奇怪了。諸如此類的證據,我都是從仙苑附近查到的,連清憶球也是撿的。所以我一直以為仙尊真的是罪魁禍首。”
楚逸無語至極:“……那你為什麼急着銷毀證據?”
于甕理直氣壯:“我那不是銷毀,是以為你們要來搶走銷毀,所以緊張了一下,不小心燒了。”
楚逸:“……”
要不是顔臨死得徹底,他真的很想把人揪出來當面問問,怎麼就安排了這麼個人呢?
算了。
就仙苑那地方,思想古闆,誰去了都得被他們洗腦。
……
畫面結束,顔臨徹底消散在了空中。
宣叢身上萦繞的黑氣徹底消失。她直直望着顔臨消失的方向,目光呆滞,久久不能回神,眸子雖依然紅着,卻不像之前那樣瘋狂了。
她報錯了仇,恨錯了人。
萬幸的是,還沒來得及錯殺。
見她這樣,衆人一時無言。
誰不覺得可惜呢?
那樣好的一個修仙苗子,就這樣廢了。
最後還是楚逸打破了沉默。
他拿出在介子囊中裝了許久的請柬,遞到宣叢眼前:“宣姑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張從床底下翻出來的請柬,上面新娘的名字其實是顔門主吧。”
宣叢愣怔了瞬,點點頭。
顔臨,反過來念便是林燕。
顔臨少時自己做了份請柬,寫上了兩人的名字。年少的時候口無遮攔,喜歡誰便能說出口:“等我當上門主,就把你從宣家娶回來。”
“為什麼是你娶我?”宣叢不服氣,也道:“等我當上将軍,我娶你。”
于是拿靈氣把宣叢的名字劃掉,變成了林燕。之後兩人便去玩了其他遊戲,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甚至忘了改新郎的名字。
這本是兩人兩小無猜時寫下的玩笑,卻成了顔臨去世後她唯一的惦念,念到把它藏在床底最深處,不忍翻閱;
念到即便是做局要殺仇人時,也用了這封請柬的樣氏,分發到了仙門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