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了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段記憶同從前的那些一樣,像是被徹底删除了,在腦海中沒留下半點痕迹。
他不是不說,是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除了記得被楚逾白殺死之外,他的印象就隻停留在成為奶糖後睜眼的那一刻了。
不,就連被楚逾白殺死這件事也很奇怪。
在他的印象中,兩人的修為合該是不分上下的,緣何能那麼輕易被人擊于掌下,死于非命?
“忘了。”
看他許久答不出話來,楚逸神色漸冷,眼底露出一分“果然如此”的神情,“羌蕪的事也忘了是吧 。”
慕恒險些憋紅了臉:“是…”
“到底是真的忘了,還是不願意答。”楚逸冷哼了聲,下了逐客令:“魔主請回吧,明日戰場見。”
慕恒急了:“是真忘了!”
自此上次死過一次後,他從前的記憶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摧毀了。
“你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慕恒死死抓住門框,為了不被轟出去,堂堂魔尊也不要臉皮了,“不信你問那把鐵劍!”
鐵劍橫了他一眼,很是不滿:“叫我折霜。”
“好好好,折霜!”渡劫期強大的威壓引出靈氣帶動風起,險些把慕恒的臉吹歪。
他死死扒着門框,大聲道:“折霜,你還記得當天在湧靈後發現了什麼嗎?”
折霜歪歪扭扭化為人形,落地後懵懵望着慕恒:“你說什麼?”
自打那天後,折霜就好像完全忘記了那件事,忘記了他曾拼命抱着楚逸,不讓他往湧靈中充納靈氣。
他被修改了記憶。
楚逸怔在原地。
“你呢?難道就沒有半點感覺嗎?”慕恒感覺湧過來的風小了些,笃定自己找對了方向。
楚逾白一定也有類似的情況,否則他不會吃下那種恢複記憶的藥草。
楚逸果然沉默了。
他當然覺得有問題,而且是從他誤以為自己是穿越的當天,就覺得有問題。
不論是突如其來的禁言,還是莫名其妙的失憶,都絕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甚至連神也不能這般幹預凡間事務。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隻有天道。
但他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能值得天道出手?
天道…
一個魔頭有了代表仙族的魔紋,另一個仙尊卻能在魔氣橫溢之地毫發無傷。
他們自己本身,似乎就已經是逆反天道的存在了。
“你當真不記得羌蕪了?”楚逸再次确認。
魔頭這次沒再犯渾,乖乖點了頭。
楚逸盯着慕恒看了許久,看到他渾身發毛了才挪開目光。
“變回去。”
魔頭:“好…啊?”
變回什麼?
楚逸看着他,一字一頓道:“變,回,奶,糖。”
魔頭:“…”
不是,剛剛變成奶糖是仗着楚逾白不知道,這會再變回去算怎麼回事?
雖然魔尊不要臉,但魔尊也得要臉。
楚逸擡手又要下逐客令:“再不變就請出去。”
魔頭當即告饒:“變變變!”
一陣青煙過後,淺橘小貓晃着圓圓的腦袋站了起來,爪子委委屈屈踩在地上,喵嗚喵嗚叫着。
——師尊,這樣可以嗎?
楚逸笑了。
還是這樣可愛。
他不顧魔尊反對,一把抱過小貓,在懷裡上下其手——啊不,愛不釋手。
小貓喵喵的表示抗議。
——楚逾白,太過分了!
楚逸捏了捏貓耳朵,笑他:“剛剛拱着身子往我身上爬的時候還不知羞呢,現在怎麼突然就變臉了。”
魔尊:“……”
求你,别再提那事了。
楚大仙尊把魔頭抱在懷裡揉了個遍,從頭揉到爪,揉到後來魔頭已經麻木了。
算了,就當他摸的是隻真正的小貓吧。
反正絕不是那個揮斥千軍的魔尊。
魔頭自暴自棄地想。
貓咪幹脆把肚皮攤開,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楚逸腿上,像是在邀請。
來吧,摸個夠。
小貓橘色的皮毛過渡到肚皮時,已淺的接近乳白了。肚皮上面的小絨毛随着呼吸一動一動,柔軟的一塌糊塗。
楚逸毫不客氣地伸手上去,呼噜噜旋了一圈。
确實不能全怪慕恒。
也是他自己沒注意,當初遇到魔尊時,奶糖和少年的傷口幾乎都在同一個地方,隻是他沒想到這一茬。
既然慕恒笃定失去了記憶,看樣子也不是在騙他,那他可能的确不記得羌蕪地事。
簡單來說,羌蕪和慕恒一定有關系。
或者說…
羌蕪就是慕恒,是失憶的慕恒。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麼也就是說,他們兩人本該就是認識的。
那麼天道讓他們失去記憶的目的之一,就很有可能是為了掩蓋他們曾經相識的往事。
楚逸一邊思索一邊呼噜貓毛,偶有失了輕重的時候。
呼到最後,終于把魔尊呼毛了。
泥人也是有三分土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