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小店内。
楚逸神色稍有不虞,踢了踢對面的椅子,低聲道:“你隐身術沒施好。”
對面那塊牛肉瞬間消失了,速度之快,快到小厮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楚逸嘀咕了句:“早知道就不給他買東西吃了。”
餓死他。
然後對面牛肉消失的速度更快了。
楚逸:“……”
折霜在鞘中震了震,表達了強烈的布滿,并将自己的心緒毫無保留地傳遞給主人:“我也想吃。”
楚逸往嘴裡塞了塊牛肉,提着劍出去了。
不一會,小厮眼睜睜看着他領來了一個少年。
少年神情明媚,身姿矯健,眉眼更是一等一的出挑,就那麼乖乖地跟在仙君身側,一言不發。
這不會是仙君兒子吧!
小厮大駭。
否則,天底下絕頂好看的人怎麼都集中在他這小破店裡了?
楚逸渾然不知自己已在小厮眼中結婚生子了,隻叫少年自己去捉碗筷。
少年微微昂頭,眼睛裡閃着亮光:“仙君可以喂我嗎?”
話剛出口,一旁裝牛肉的盤子忽然開始激烈震動,發出撞擊的“噼啪”聲,竟在瞬間哐得碎掉了!
裡面的牛肉被整齊地挪到了另一個盤子裡,而碎掉的盤子像是有了生命般,充滿戾氣地飛向了少年!
小厮都懵了。
他、他沒花眼吧?
變化隻在瞬息間,他來不及阻攔,隻得眼睜睜看着碎片飛向少年,卻見着少年二指一伸,輕松捏住了襲來的碎片,嘴角仍是明媚的笑。
小厮:“!”
高人,原來都是高人!
楚逸:“……”
楚逸止住不斷跳動的青筋,低聲向小厮賠禮道歉:“實在抱歉,盤子的錢會賠給貴店的。”
小厮連聲說不用,最後少年被楚逸示意,硬是把錢塞到他懷裡才作罷。
少年塞完錢回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随即找了個位置坐下,很是不客氣地夾了幾大筷子牛肉吃。
“仙君,您不是說隐身法隻有心術極其良善之人才能修成嗎?”
邊吃還邊低聲嘟囔:“他一個魔頭…那所謂心魔的拷問也不是很嚴格嘛。”
楚逸:“……”
别說了,再說另一個盤子也要碎了。
但奇怪的是,魔尊這次好像并沒有動怒。
對面的風微微動了動,最後隻夾走了一塊牛肉。
别說折霜了,魔頭自己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麼用的了隐身術。
一邊說入魔是上天的詛咒,一邊又準他用着心思純粹良善之人才能用的隐身術,不矛盾嗎?
楚逸見魔頭沒有發瘋的意思了,坐下來替斟了兩碗酒,遞給他一碗。
清澈的酒在碗中晃蕩,發出透亮的撞擊聲。
“合作愉快。”
本來隻打算和魔尊兩個人演戲,沒想到仙苑主不講武德,竟還牽連了千隐峰衆人。不過将計就計,能讓戲演的更真。
魔尊低低嗯了聲,用僅有他能聽到的方式傳音:“原是仙君手下留情,饒本座一命罷了。”
楚逸:“……”
為何聽起來陰陽怪氣的。
魔修都是瘋的,他不欲同這人計較。
楚逸斟了盅清酒,正欲一飲而盡時,忽然聽得旁邊桌子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一個滿面通紅的人許是喝多了,拍着桌子大喊:“你們聽說沒?那逾白仙尊痛下殺手,竟真把舊情人給殺了!”
旁邊的人嗤他:“仙尊那樣的人,哪來什麼舊情人。”
“怎麼沒有?”紅臉漢急了:“他在陣前幾次三番要放魔尊活路,以仙尊的性格,若不是有情,何以猶猶豫豫不肯下手?”
其他人的臉色明顯有幾分信了。
一旁桌上,遮了面紗的仙君眼角流露笑意,微撩面紗,将酒盅擱入,一飲而盡。
很好。
情愛之事在世間最易流傳,信的人越多,事情就越好辦。
紅臉漢見狀,仰頭又喝了一盅酒,開始趁熱打鐵:“而且仙尊當年丢過一個徒弟,據說也是入了魔界。之後不久,現在的魔尊才聲名鵲起的。”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難道說現在的魔尊是……”
“難說。”紅臉漢示意他低些聲:“也不一定,說不準魔尊和仙尊徒弟有什麼關聯,仙尊愛屋及烏,不忍加害。”
“不過我還聽說,仙尊從魔界出發時 ,帶了件失而複得的東西回去。”
“何物?”
“不知。他藏的很深,連仙苑主都沒看清。”
衆人唏噓了聲,鳥作獸散了。
雨過天晴,屋檐落下水滴,彎作月牙狀,在吵鬧的酒館中聽不分明。
楚逸低頭不語,隻松下神經,抿了口酒。
酒肉已盡,該出發了。
失而複得的,難道就一定是物嗎?
——
一人一劍一隐身日夜兼程,不到兩日就抵達了千隐峰山門。
楚逸隐去身法,從空中緩緩落下。
“楚逾白!”
楚逸熟練躲過襲來的飛葉刀,就看見步離行那張冰塊臉惡狠狠地看過來:“你是死了嗎?為什麼不接通信符?!”
步掌門臉黑的像塊炭,殺氣濃得能把楚逸幹掉。
新仇舊恨齊來,任誰也招架不住。
楚逸心道擱你你也不接。
一路上,步離行打來了無數個通信符。起初楚逸還耐着性子接了,打到後來,幹脆裝作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