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靜靜站在那裡,片刻無言。
阿兄雖是凡人,但并不像普通凡人似的一日三餐,總是草草略過,而且最讨厭吃稻米。
不論是幻境中的阿兄,還是在這裡真正的阿兄,皆是如此。
想要假扮一個人,習慣是最容易出錯的。
溫柔可以模仿,相貌可以模仿,神态可以模仿。唯獨映在生活中處處角落的習慣,是學也學不全的。
這不是阿兄,甚至不是楚叙白。
他是誰?
是誰處心積慮,又是誰能進入到幻境模仿阿兄的一切?
答案隻有一個。
靈岩洞口轟然合上,四周墜下塵煙,袅袅狀狀,越聚越多。
空中,楚逸掌心翻轉召出折霜,騰着濃重的殺氣,劍指慕恒。
“是你。”
他神情漠然,好像手中握的不是兵器,而是什麼尋常物件,一字一句道:“是你假扮的。”
洞口合上的瞬間,魔頭就懂了。
他眉心化出一道裂紅,妖異的如同來自地獄。魔頭嗤笑一聲,道:“仙尊騙我入洞,又提前備好了以靈力開關控制的新石門。我們二人,究竟是誰處心積慮?”
楚逸不為所動。
也是,天上的谪仙如何會為凡人所動呢?
慕恒眉心的紅愈發烈了,濃郁似火,像是燃了起來,冒着獵獵火光。生為魔尊,就要時時牢記一個事實,那就是實力為尊,不談感情。
魔頭沒有心,但這一刻竟隐隐感覺到了痛意。
“楚逾白,你不信我。”
折霜劍閃着寒光,同他的主人一樣,冰冷無情。
楚逸沒什麼表情地看着他:“幻境是你所做,普天之下隻有你可以自由進出。”
除了你,不會再有别人。
魔頭冷笑了聲。
生而為魔,不嗜血嗜殺已經是功德一件了,要他低下頭求人,卑微地要旁人相信他?
妄想。
折霜毫不留情地斬了過來。
慕恒掌心燃火,化作實态,擋去緻命一擊。
還真下殺招。
平日裡說笑起來溫和輕柔,但每每動起手來都毫不留情,像是從不曾相識。
這樣的做派,也不知到底誰才是魔。
魔頭偏頭吐去一口血,擡手擦去染得豔紅的嘴角,笑得邪氣化出黑霧攻向對方。
楚逾白,想要我死,那就陪我一起!
與此同時,“冰冷無情”.折霜也在通過心聲在楚逸腦中大叫:“仙君還真要殺他啊!他不是——”
楚逸:“閉嘴。”
吵死了。
折霜本來閉嘴了,結果看到一團要命的黑霧襲來,瞬間又吓得大叫:“啊啊啊我怕黑啊仙君!”
楚逸:“……”
明白步掌門為什麼不要你了。
楚逸猛然插劍入鞘,以靈力引水,豁然澆滅了黑霧燃起的大火,洞中霎時升起煙霧袅袅,恍惚間卻也像是湧靈吞吐靈氣之時重現。
渡劫期的強勁靈力多變,可化作萬物以對抗。
石門轟聲陣陣,同上次全然相反。要想破門而出,必須要有充足的靈氣支撐。
普天之下除了神和半神外,就隻有楚逾白自己有這個能耐了。
慕恒雖以魔身修成仙法,但僅有元嬰境界,根本無法抗衡。
若以魔氣灌注,結果與往從前的石門中灌注靈氣一樣,會讓洞口愈來愈緊。
他這是要把本座徹底困死在這。
慕恒心緒越發不順。
魔修有一大特性,就是在情緒波動時無法控制大漲的魔氣,尤其是憤怒。
濃郁的黑氣逐漸湧出,同雪白的靈氣相抗,魔尊眉心一抹豔紅濃得像是即刻要噴湧而出。
下一秒,那抹朱紅竟真的噴出一道火光。
火光如刀似劍,裹挾着極強的魔氣,閃電般刺向了楚逸!
楚逸在這緊要關頭愣了神。
自魔尊體内而出的強大魔氣一旦入體,便是渡劫期修為也要受重傷。
楚逾白受傷,就是打開石門的好機會。
千鈞一發之際,火光刀像是接到了什麼指令,忽得轉向。
轟隆隆——
楚逸回過神來,向轟聲發出的地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