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日如期進行。
直到被塞進喜轎的那一刻,楚逸都有些恍惚。
一切怎麼能這麼順利呢?
别說他了,在外面擡轎的連兆和扶傷也在恍惚。
尊上怎麼忽然就大喜了呢?
“都說曆代魔尊是天命孤煞,咱尊上更是孤煞中的孤煞。”連兆費勁擡起轎子一頭,低聲對扶傷道:“不會把逾白仙君給克死吧?”
扶傷:“……連統領說話未免太過難聽了。”
本以為他要反駁孤煞之事,沒想到他接了話茬繼續道:“逾白仙君命硬,在仙苑那樣了都能生還,還怕區區天命相克之說?”
周圍幫忙擡轎的魔修:“……”
扶醫仙你說話也沒好聽到哪去。
衆魔正悉悉索索讨論之時,喜轎簾忽然從裡頭被掀開,隻見楚逾白探出頭來,義正言辭道:“我敬慕魔主之心如滔滔江水斷不可流,怎會為區區天命相克之說放棄?”
!
還真有不怕死的。
一衆魔等本來對魔尊要與仙族人結成道侶這件事頗為不滿,聽到這話倒是蹦起來了。
原來仙族也不都是小人啊!
連兆頭一個向楚逸投去敬佩的目光。
竟然是真愛啊!
聽到耳朵起繭子的扶傷:“……”
原本表示累到擡不動轎子的扶傷忽然力氣大增,都沒用連兆上手,自己一個人拽着兩根杆子,哼哧哼哧往前跑了。
不像在擡轎,倒像是在逃。
楚逸探出的頭還沒來得及收回去,隻好熱情而無奈地向身後招招手:“諸位後會有期啊!”
衆魔修目若星辰:“有期啊有期!”
扶傷:“……”
扶傷跑得更快了。
魔界的天就隻有漆黑這一種顔色,獵獵風聲像是在鬼哭狼嚎,一陣蓋過一陣。
随着步伐加速,風聲刮過轎辇的摩擦聲愈發大起來,叫人有些坐不穩當。
足足半刻鐘過去,楚逸才終于感覺到轎子緩緩停了下來。
他松了口氣,道:
“是到地方了嗎?”
沒人應他。
不知為何,楚逸莫名有些害怕,一手緊緊攥成拳,一手試探着去敲簾:
“小醫仙?”
還是沒人應。
周遭風聲赫赫,隐隐像是有鬼狼恸哭之聲,又像是有千軍萬馬紛至沓來,引得大地傳來突然的震動。
嘶吼聲如裂帛,帶着邪氣撲面而來。
“嗚——”
楚逸愈發不安了。
扶傷去哪裡了?
他定定神,剛要探出身子去看,就見一隻蒼白的手伸了進來。
楚逸咽下的害怕瞬間重回:“……啊啊啊啊!!!”
鬼啊啊啊啊!
“仙君一向膽子不小。”那雙蒼白的手掀開了簾子,帶進一股若有若無的冰雪冷凝之息,刹那間轉到了他身旁:“竟也是知道害怕的。”
魔尊臉上一向沒什麼表情,隻是那雙眼睛實在黑得過分,直勾勾盯過來的時候叫人沒法忽視。
沉靜,而又灼熱。
楚逸險些跳出的心落回了肚子裡,心道進來就進來,好歹說一聲嘛。
“扶傷去哪了?”楚逸沒話找話。
魔尊沒回答他的問題。
楚逸更不自在了。
他說那些渾話的時候需要觀衆,現下隻剩他和魔主兩個人,再叫他繼續渾說就開不了口了。
楚逸:“我——”
話未出口,他忽然感到身下一輕。
轎辇的紅簾在面前被掀開,緊接着便從轎子上離開了,還是在旁人的臂膀上。
他竟是被魔頭抱起來了!
楚逸愣在了那裡,緊接着猛烈地掙紮了起來。
他他他他——
魔頭像沒事人一樣向前走着,雙手如鐵環般緊緊将他箍住,半分不肯松懈。
楚逸掙紮地愈發劇烈了。
成何體統!
“不是愛慕本座嗎。”魔尊原本霜寒之意甚濃的身子忽然之間熱了起來,僅僅是低頭而已,那溫熱的氣息便距離楚逸咫尺之遙:“這便受不了了?”
楚逸忽得了然。
互相惡心是吧。
那就比比看咯。
楚逸停止了掙紮,頗為放松地躺了下去,“求之不得。魔主這是要帶我去洞房吧,走快些,等不及了。”
“正是。”魔尊雙手略松了松,玩味地看他一眼:“仙君很是熟門熟路,想必經曆過如此場景。”
楚逸分寸不讓:“彼此彼此。魔主僅用了兩天就把大婚操辦的漂漂亮亮,想必是曾舉行過多次了。”
魔尊:“……”
“沒有。”魔尊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句話的:“本座是天煞孤星的命數,同誰結為道侶都等同于要了他的命。本座心善,不想傷及無辜。”
……
楚逸險些被他那句“本座心善”吓翻過去,轉念一想好像哪裡不對:“那魔尊同意和我大婚是?”
魔尊面無表情:“自然是想要了你的命。”
楚逸:“……”
好生氣,但又打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