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楚逸已化出劍光向這邊襲來,南朝沒時間猶豫了。
“州主,對不起了。”
關高義還沒反應過來南朝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眼睜睜看到火牆向自己極速移動而來。
不,不是火牆移動。
是南朝那厮把他推向了火牆!!!
“南朝!”
在足以燒化骨頭的火焰中,關高義隻來得及留下最後一句話:“是我救了你,你竟然恩将……”
以關高義的血肉之軀為阻擋,南朝身上雖然也有不同程度的燒傷,但到底是活着踏過了火牆。
南朝甚至都沒回身看一眼化為灰燼的救命恩人,就踏上了遠去的路。
再見了。
山高路遠,他南朝要走的路,從不需要回頭。
——
“還是讓他跑了。”
看着小元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楚逸捏緊了拳頭:“是誰傷的你?”
“都過去了,沒事的。”
小元明明還是個孩子,臉龐稚嫩,但安慰起人來成熟的很,還反過來拍了拍楚逸的肩膀,同他開玩笑:“道長哥哥是以德報怨的人,不能為我破了戒。”
話才結束,那把很少出鞘的劍忽得在小元面前拔了出來。
劍刃雪亮,印出楚逸隐有怒氣的面龐。
“我心胸狹窄,有仇從不過夜。說出他的名字,現在就去砍了他。”
劍氣缭缭升起,張牙舞爪間怒氣迸發,繞出青煙幾許。
小元這才明白,他道長哥哥不是在開玩笑。
在他印象裡,楚念之一向很平和。
除了在戰争外,他待人溫和,沒有架子,确實像極了會以德報怨的人。
谪仙般的人,也會為他破例。
“真的沒事。”小元往楚逸身側靠了靠,指了指還未散盡的火牆:“是州主,但他已經死無全屍了。”
楚逸冷哼了聲:“便宜他了。”
“沒事就好。”應風走上前來,伸手想去觸碰小元,看到他身上的傷痕又縮了回去,愧疚道:“是我連累了你。”
小元乖巧地笑笑:“不礙事的。”
此地不宜久留。
原本是想留關州主作為人質,順利離開都城,沒想到南朝竟能狠毒至此,也是關高義自取滅亡,養虎為患。
但在旁人的眼中,關高義就是死在他們手上的。
天大的冤屈,也得等回了自己的地盤再說。
三人并排走出了大殿。
正要離開,忽然被人叫住了。
左誠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秦姑娘…不,你是念之仙君?”
看到面前人的模樣,楚逸這才想起來他忘了兩個人。
他之前所施的法還沒散,故而在左誠眼中,還是那個朝思暮想的秦溱。
楚逸揮了揮手。
術法散去,左誠揉了揉眼睛,隻覺眼前清明了不少。再擡頭去看時,已經是真實的楚逸了。
楚念之身量與他相當,一身荼白,腰間鞘如白玉,姿容勝雪,漂亮的不像人間顔色,更似谪仙下凡。
“念之仙君竟然……”友人眼睛都看直了。
誰都知道楚念之修為強悍,但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容,還以為是臉上有什麼舊疾羞于見人,未曾想竟這般驚豔。
緩過神來,友人想起了正事。
他們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因為靈氣漸漸不夠,想找應大帥作保,去尋這位念之仙君求得修煉之法嗎?
他猶豫了。
聽剛剛屋裡的意思,念之仙君要是真的幫了他們,就是自身難保。
沒有開口的必要了。
友人推了推左誠,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在看清楚逸真容後,左誠臉上卻是與友人渾然不同的失望。
“所以你根本不是秦姑娘。”
楚逸颔首:“抱歉,這些日子騙了你。”
“隻是秦姑娘并不願同大人走,大人又何必強求?”
楚逸把當天的來龍去脈一字不落地講了遍,還好心提醒左誠:“許是傳話人沒說清楚,你并不知秦姑娘内心的掙紮和苦楚,如果是那樣,盡可自己去同她說清楚。”
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并不覺得左誠是話本裡的惡霸狗官,卻是真的情深意重,也足夠尊重秦溱。
除了強搶民女這一個行為外,日常表現甚至可以稱得上完美。
這樣的人,真的會做那種事嗎?
左誠沉默了半晌。
“對不住,仙君說的這些腌臜事,的确都出自我手。”
——
回去的路上,天空明暗變換,陰晴不定,像是要下雨了。
三人最後看了眼燒作灰燼的宮殿,起身離開了這裡。
陽光打下來,背影那麼長。
那麼長。